“这……这是……”窦建章微惊,看向花恨柳时见他神色并无变化,这才放下心来——若是因为方才杨九关这奋力一拔剑就断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生气好还是不生气好。
“哎呀!”杨九关微怔,盯着那剑断之处看了许久,这才叹息一声:“可惜了!”
叹完气,他见一旁的两人仍在看着他,坦然道:“方才我看这剑时的确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你将这剑送给我,原因么自然有这剑鞘美妙不可言物,不过我更看重的却是这剑身。”
“这剑身有什么稀奇吗?”窦建章听杨九关说要拿走这剑时心中一惊,险些当场惊呼出声来,不过好在他很快又转过弯来,从杨九关的话中听出,对方此时已经没有这想法了,这才强自镇定问道。
“嗯,你不用剑自然看不出来……”说着,杨九关又转向花恨柳道:“您是否看出,这锻钢之术的高明?”
花恨柳并不觉得这把剑究竟妙在何处,相反,他觉得这把剑与自己之前所见过的剑并无二致,若说究竟是哪里好,以他的感觉来看,也不过是比着杨简和花语迟等人的剑稍好那么一些罢了。
可是,一直以来他都忽视了一个问题:他见过的剑可不仅仅是这里的剑,他还见过数百年之后的剑……
之所以觉得杨简等人的剑并不如窦文山的剑,那是因为窦文山的剑是后世的剑;之所以觉得窦文山的剑不怎么样,那更是因为花恨柳还见过比着窦文山的剑更好的剑!
而这“更好”的剑不是在别处所见,而正是在那太平了四百多年之后的熙朝所见!
据历史记载,蜀朝之后并不接着便是熙朝,而是有百年黑暗时期,这段时期没有历史留下,是历史上的“断代”部分,而窦文山是什么时候的人?他便是熙朝初期的人,也便是说窦文山的剑至少要比着杨九关等人见过的剑晚一百年,而这一百年的时间很有可能便是锻造技术取得发展的时期。
更何况,他自己距离窦文山也有近三百时间,这期间锻造技术必然也会取得或大或小的进步,正是这些“进步”才使得花恨柳看不出此时的剑好在哪里,也看不出窦文山的剑所反映出的锻钢之术有多么先进了。
心中意识到这一点时,花恨柳险些没有惊呼出来,一直以来他看事情都是按照原来的认识看待的,却很少去考虑自己生活的那个世代与此时的究竟有多少区别!便如此时杨九关所说的锻钢之术,他若是知道这其中关键,又岂会等着杨九关来问?
心惊之余,他也不禁有些后怕,这尚是杨九关问自己,他算不得什么外人,即便是真的察觉出什么,想来有杨武帮忙顶着也不会对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威胁——可若是别人据此推断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信息,花恨柳怕便要无奈了。
“这断剑……可否留给我看看?”杨九关忽然想到了什么,向窦建章问道。
“您是想……”窦建章年纪轻轻便能够接任窦氏一族的族长职位,其中少不了杨威的整肃以及熙州在背后的支持,可同时也不能否认他本身便是极聪明之人,,杨九关先是赞叹这锻钢之术,此时又要将断剑留下来,其胆大的想法不禁令窦建章瞠目。
花恨柳自然也知道杨九关的想法,他是想将这断剑拿给工匠去看,若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自然也只是失望一番罢了,可若是真能有所发现呢?可以说这件事对于熙州来说便真正是赚翻了!
“这个……”
见窦建章迟疑,杨九关开口道:“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后我便将断剑还你。”
“也不是不行……”窦建章觉得借给杨九关研究研究并不是什么难事,将剑拿回去之后他完全可以说这断掉的一部分找不到了,到时候便是留在熙州也无妨……关键是,这是窦文山的剑,他不能将全族都崇敬之人的遗物随意处置,若是稍稍走漏了风声,恐怕他这族长也要当到头了。
“若是有了突破,这技术熙州、相州两家共同拥有,绝不藏私。”杨九关再抛出更大利益,在他看来,相州既然是熙州的盟友,那么若是能够平等相处自然便应这样,于关系锻钢之术这件事来说,这本就是人家窦氏一族的用物,便是不给也没有什么,更何况相州虽然不像熙州这般发达,可是也不乏能工巧匠,顶多多费一些工夫,也不是说不能够将这其中关键看穿、解透。
他这般做法,几乎更像是经商之人在找一个合作伙伴,提前瓜分利润了。
“好!”窦建章听完杨九关的这句话,眼中光芒闪耀,几乎在同时便下定了决心,不过应下来之后他却继续坚持道:“只能三个月,三个月时间内,我会像族中人说断剑部分没能找到,正在某处继续寻找,但是三个月后,无论成功不成功,这断剑都得给我,这毕竟是我族同宗的遗物……”
“一言为定!”杨九关大笑一声,直接将剑鞘之内的断剑取了出来,冲花恨柳与窦建章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人研究,你们二人先说着,我去去便回。”
说完这话,不等花恨柳与窦建章反应过来,便直接见断剑藏在袖中急急出了门去,直到从门里向外望不到他人影时,两人才算反应过来。
“他……他便是这样的人,你莫见怪。”花恨柳尴尬笑道,又指了指剑向窦建章道:“咱们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