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夜里贪看花灯睡得晚,君婼近午时方醒,努力睁开朦胧的睡眼,摘星又坐在脚踏上,两眼一眨不眨盯着她,瞧见她眼皮掀动,忙说道:“总算醒了,公主,皇上昨夜梦游,将金明池的冰面当做龙**躺了下去……”
君婼一惊睡意顿消,起身下**向外,“不是让铭恩跟着吗?冰面下的水寒冷彻骨,掉进去如何得了?”出屋门瞧见阁门紧闭,顿住脚步抬头看着头顶冬阳,“这会儿呢?怎么样了?”
“铭都知说,从水里捞出来后一直昏迷,这会儿刚醒……”摘星惴惴瞧着君婼,“太医已诊脉开方,针灸后醒过来,神志也清醒,只是,只是皇上要下**的时候,才发现摔断了右腿……”
因当年君晔的事,摘星知道君婼的在意,是以小心翼翼说出,果然君婼变了脸色,霍然转身盯着她,颤着声问道,“如何会,为何会断腿?”摘星忙道,“皇上昨夜住在树屋看咱们这儿的花灯,睡下后犯了梦游,一脚跨到树下,铭都知瞧着一瘸一拐的,可皇上在梦游中,铭都知不敢惊动,是以……”
“是以,他拖着断腿梦游到了金明池,又一头栽了进去?”君婼瞪圆了眼,白着脸哆嗦着问道,“要锯,锯腿吗?”
摘星忙忙说道,“断腿已经接上绑了木板,太医说卧**七日方能下**,木板要绑一个月,拆除后再休养一个月方可痊愈。”君婼松一口气,默然良久缓解了紧张,恼怒道,“铭恩如何伺候的?”摘星觑着脸色为铭恩分辨,“我也埋怨铭都知了,可铭都知说,梦游中人惊醒后会被自己吓死,他不敢惊动皇上,也不敢跟得太近,昨夜里一眨眼的功夫,皇上就扑进了水里。”
君婼在廊下转着圈,摘星趁机道,“要不,公主去福宁殿瞧瞧皇上?”君婼脚下一顿,望着门外望了许久,收回目光道,“将油毡撤了吧。”
转身进了屋中,扑倒在榻上红了眼圈,愤愤捶着皇上的枕头:“当初就是因梦游,让我陷了进去,如今又犯,你就不能耐心些,等我想通了,对世晟不那么愧疚了,自然会理你,你不知道我吗?我能忍心一直不理你吗?”
捶一会儿又抱着枕头哭,哭一会儿问摘星铭恩可来过,看摘星摇头,有些失望。傍晚时铭恩来了,隔着小门对摘星道,“皇上精神挺好,太医不让下**,就在**上摆了小几批阅奏折。”君婼听了埋怨道,“太医嘱咐卧**,为何还要批阅奏折,真想成了瘸子不成?”
瘸子二字说出口,紧紧捂了唇再不说话,过一会儿吩咐道:“告诉铭恩,夜里皇上安睡后,打发人过来告诉我。”
摘星对铭恩道,“公主怕是夜里要去瞧皇上呢。”铭恩高兴得搓着手,“一直忧心皇上如今这情形,若再犯梦游,于腿伤不利,这下好了,有皇后殿下作陪,定能**安稳。”
皇上就寝前瞧一眼铭恩忽问道,“朕哪日开始梦游的?梦游了几次?”铭恩如实回禀,皇上听着抿了唇,半晌方怀着小心问道,“皇后,不知道此事吧?”
“皇后殿下知道,嘱咐小人为皇上熏香,让小人侍奉好皇上。”铭恩说着话觑着皇上面色,皇上怔怔看着身旁的茶枕,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铭恩不敢说皇后夜里要来,也不忍看皇上失望的神情,躬身待要退出,皇上哑声说道,“君婼厌了朕,对朕不闻不问……”
铭恩唤声皇上待要相劝,皇上将茶枕推在一旁,愤愤说道,“朕也不要听她的话,不按时用膳,不安稳就寝,也不去早朝。”铭恩一瞧皇上犯了孩子脾气,知道皇上性情,越劝脾气越大,低了头垂手侍立,只不说话。皇上挪了挪身子,“朕这就去后苑走动蹓跶,索性成瘸子算了,反正也没人在乎朕的死活。”
说着话就要挪下**,铭恩忙过来阻拦,“皇上,真成了瘸子,皇后殿下该嫌弃了。”皇上咬牙道,“随她怎样嫌弃,朕发兵灭了大昭,让她无处可去,只能留在朕的身旁。”
话虽如此,又乖乖坐了回去,手指无声叩着茶枕,叩着叩着停了下来,瞪一眼铭恩道,“梦游不能唤醒?谁说的?”铭恩老实答道,“小人小时候,听小人的娘说的。”皇上指指他,“所以呢?就算朕掉进水里扑进火里,你也由着朕去?”铭恩小心道,“就差那一步,皇上就躺在了冰面上,又差一步,冰就碎了……皇上,四周无人,小人跳进水里,全身都湿透了,小人驮着皇上回来的,腰都快压断了……”
铭恩不求有功,只求皇上的孩子脾气不要对他发作,果然皇上摆摆手,“去吧,早些歇息。若夜里朕再有动静,你尽管叫醒朕,朕吓不死。”铭恩说一声是退了出去,看看金猊中的熏香,丝丝袅袅的,嗅之令人心安,来到廊下进了暖阁,趁着时辰尚早,靠坐着打盹,待到三更,起身进去一瞧,皇上睡得熟了,忙打发人去沉香阁。
自己则站在碧纱橱外,支棱着双耳听皇上动静,皇上今夜就寝前伤心,夜里只怕不安稳。
很快有了响动,忙忙进去一瞧,皇上正撑着双手要起,铭恩大着胆子摁在皇上肩头,皇上仰倒下去,过一会儿又要起来,铭恩又摁,正忙得额角浸汗,听到有脚步声,一回头,皇后进来了,铭恩瞧见救星一般,忙忙侧身避让。
皇后冲到**前,皇上又欲起身,皇后指尖轻触他掌心,皇上反手握住了,另一只手握上来,两手紧握着君婼的手,抱在胸前躺下安然睡去,君婼坐在**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