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婼笑道:“礼与睿都是不错的,只是孩子性情偶尔顽闹,皇上别对他们太严苛了。”皇上摇头,“在我们面前是孩子,出了宫可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朕就这两个弟弟,吹捧他们的人很多,来年让他们参加文武科举,也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君婼含笑道,“我对他们有些溺爱,还是皇上深谋远虑。“皇上笑笑,将一双儿女递给乳娘,过来携了君婼的手,“走吧,都去延福宫。”
众人习以为常,都远远跟着,就连康乐与安平也不敢跟得太近,皇上瞧着君婼耳语,“君婼是不是治了新的香粉,脸色粉白/粉白的。”君婼摇头,“如今天热,一出汗香粉糊在脸上,没有敷粉,只抹了些香膏。”皇上喉间吞咽一下,“跟刚开的桃花似的。”又低头在君婼颈间轻嗅,“越来越香了。”
君婼拍他一下,“那么多人看着呢。”皇上一笑,“君婼回头瞧瞧,没有半个人影,康乐啊,机灵着呢。”回头一瞧,果真四下空寂,君婼索性靠在怀中仰着脸,皇上低头啄在脸上,君婼软糯糯唤一声皇上,“母后又怀上了,我也要再生一个。”
本以为撒娇纠缠,皇上也不会答应,不曾想痛快说一声好,君婼愣了愣,皇上已抱起她进了一处临水的水榭,君婼被撩拨得意乱情迷,心中存着狐疑,却聚拢不到一处,下巴搁在皇上肩头,迷蒙的眼望着满塘的荷花,姣美含羞开放着,似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雨露。
从水榭到延福宫,皇上没提让君婼喝浣花汤,放纵恣意中夹着凶狠,君婼所有心思被冲撞得飘散,次日回到沉香阁,歇息到午后,神志方聚拢到一处,打发摘星请铭恩来。
瞧见铭恩自然要想起锦绣,铭恩如今瞧着与君婼刚进宫时没有两样,总是带着谦恭的笑容,身形也不若锦绣刚离去时消瘦,只是隔些日子总要问问锦绣可有信来,若是说平安,就满足得笑,若是来得晚些,就会忧心忡忡。
锦绣再次离开已是一年又半,每次只说很好勿念,只字不提亲事,也不提铭恩,君婼不知她究竟要如何做,每次回信总要说一句铭恩安好。
君婼看着铭恩,“皇上最近可有忧心的事?”铭恩想了想,“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没有忧心的事。”君婼笑道,“再想想,皇上有没有踱步转圈?有没有摔奏折?”铭恩忙说有,“最近请求选秀的奏折又多了起来,皇上曾说,朕不管你们的家事,你们倒紧盯着朕的家事不放。”
君婼嗯了一声,说声知道了。夜里问起皇上,皇上笑道:“君婼勿要忧心,一切有朕。那些奏折,朕只当没看见,朝堂上说起,就当没听见,不搭理他们。昨日朕只是一时心烦,不用放在心上,浣花汤还是接着服用。”
君婼笑说好,心中却明白,御史与朝臣定是逼迫皇上了,第二日便去了福宁殿,凡奏请选秀的奏折都被皇上扔在一旁,高高的一摞,君婼挨个瞧着,有御史院的,有礼部的,有单独上奏的,也有联名上书的。君婼一一记下名字官职,让摘星与俊武仔细打听每一家的内宅景况。
风平浪静到了年底,这日君婼来到福宁殿给皇上烹寿耳茶,久不见皇上归来,候至午时,皇上气冲冲进了殿门,颤着手连说可恶,君婼忙问何事,皇上不说话,拿起茶盅掷了出去,君婼看向铭恩,铭恩小声道:“早朝时,杜御史带人长跪不起,请求皇上明年开春选秀,皇上不应,杜御史带头以头撞柱,侍卫们阻拦已来不及,杜御史昏了过去,另一名御史,撞柱身亡。朝臣们乱作一团,礼部尚书竟指着皇上,言语中颇有怪责,意思是皇上为皇后所惑,固执不纳妃嫔,置江山社稷于不顾,不理会朝臣上奏,还害死了御史……”
君婼蹙眉说知道了,铭恩躬身退出,皇上胀红着脸站着,额头上布满细汗,君婼唤一声皇上,摁他坐下为他拭着汗水,也不说话,只默然作陪。
良久皇上平静些,看着君婼道,“这几位御史敢讲真话,朕敬重他们,一死一伤,让朕心中悲凉。”君婼握着他手,“是以至此,亡故的厚恤,伤了的好生医治就是。”皇上点点头,又咬了牙,“只是起哄的那几个可恶,他们有备而来,朕起了杀心。”君婼一惊,皇上摇头,“就要下令的时候,朕想起了兆瑞,兆瑞安然到了岭南后,许多士子上书言朕宽和,民之所望施政所向,朕不在意名声,但不想做一个暴戾的君王,治理出一个野蛮的国度。朕想着君婼,想着两个孩子,硬生生忍住了。”
君婼唇凑到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瞧着皇上:“皇上曾说过,说不定有一日,我会临朝为皇上排忧解难。明日早朝时,我去垂拱殿摆一摆皇后的威风,必让日后再无人提起选秀之事。”
皇上挑眉看着君婼,“君婼准备如何做?”君婼歪头瞧着他,“皇上先猜一猜,明日早朝的时候,就知道猜得对还是不对。”
皇上来了兴致,笑看着君婼,怒气烟消云散,君婼捧起茶盏到他唇边,“阿麟,喝茶。”皇上就着她手喝两口,忍不住好奇问道,“君婼如何做,朕想不出。”君婼含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