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村时,沈岚娘会去白漯溪打水作为饮用,是别无选择。她家本就在村边上,离那口共用的水井远,她人小力弱,又吃不饱,哪还有那心思穿过半个村子去打半桶水回家用?况且下村的人碰见了她多是冷嘲热讽,或当她是瘟疫离得远远的,她就更加不想去找那不痛快了。
村子里除了那口共用的水井,还有些比较宽裕的人家自家打的水井,之前的段家大宅里就有一口,段珩两个伯父家及姑姑段氏家自然也是有的,因此他们平时除了田里地里菜园子里需要浇水灌溉的才会挑水,但如今一个二个却为了他们一老两小,大老远挑来水,实在难得。
想着她以后的计划,要用水的地方会很多,光每天挑不知要挑多少担,还是家里有口井方便。
李氏觉得沈岚娘说得有理,长久如此,的确不是个办法,她现在的身子没法去挑水,岚娘又太瘦弱,力气不够,指望段珩?不说段珩不会去,就算段珩会去,她觉得两桶水等段珩挑回来估计会一路洒得只剩半桶。况且段珩年纪还小,骨头还嫩着,她实在不想担子压着他的个子,将来长不高。
“等会你五哥来,让他回去跟他爹娘说说,让他们帮找几个人来挖井。”
“嗯”沈岚娘开心的应了声,继续给李氏按捏。
待段孟来,李氏亲自与段孟说了一遍。待段孟一走,李氏让沈岚娘扶她回了屋。
回屋后,李氏却没躺下,而是坐在床边,让沈岚娘给她那把剪刀来。
“奶奶,您想剪啥?我帮您。”
李氏慈爱的拿过沈岚娘的手,轻拍了拍。
她道:“乖丫头,那你就帮奶奶那枕头剪开……”
“啊?”
沈岚娘以为她听错了,李氏却肯定的点点头,道:“剪吧。”
沈岚娘不明所以,顺着李氏的指导将枕头一边的缝合线挑开,便又看向李氏。
“奶奶,这样可以了吗?”
李氏点头,她接过沈岚娘手里的枕头,伸手从剪开的口子探了探。
不多时,手抽出来,手上已过了十来块碎银子。
她将其中的五块递给沈岚娘,道:
“丫头,这五两银子你先拿着,我估摸着挖一口井三两银子也够了,剩下的你拿来贴补家用,再给自己买几块布料回来做衣裳,女孩子就该穿漂亮些。”
沈岚娘看着被塞到手里的银子,鼻子一酸,眼睛烫了烫,似有泪水在眼里滚动涌动。
从她来段家,虽没几天,却得到了很多关心和爱护,过得很是安稳,她心里已是非常满足了,李氏还这么相信她,不仅痛快的给了五两银子,连藏钱的地方都让她知道,还关心她穿得漂不漂亮。这辈子在这陌生的时代,有这些毫无血缘的长辈的关爱,她也不知是她从哪修来的福分。
她将手里的银子推回去,抽了下鼻子,嘻笑道:“奶,这银子您好生收着养老,银子的事您别担心,我与段珩,还有梅儿姐,昨日卖了一罐蜂蜜给药铺,得了三十两银子,我们三人分了,段珩那份就在我这,往后您想吃啥尽管说,不用为咱们省钱。”
李氏昨晚隐约听到她们提银子,只是具体有多少她确是不知。
现听沈岚娘这么一说,着实吃了一惊。
却还是坚持让沈岚娘拿着那五两,沈岚娘无法,只得接受。
二人在屋里争持结束,李氏有些精神不济,便又躺回了床上。
沈岚娘将昨日弄回来的笋剥了外壳,切成巴掌长的段段,又从中间劈开,一分为二。
洗干净了坛子,放入干净的山泉水,将处理好的竹笋洗净放入坛中,正好得了一坛。
沈岚娘将坛盖盖上,还拿湿泥封了口,才放到阴凉处。
段梅自昨日后便特别崇拜沈岚娘,特别是她还揣着的那六两银子,这让她又激动又喘喘不安。
上午忙完家里的活计,就来找沈岚娘,跟沈岚娘处理好了笋,沈岚娘交代她不可将酸笋的制作方法泄露给他人。
她是相信段梅,段梅也知这其中轻重,自然做了一番保证。
沈岚娘他们现居住的老宅子正好背靠着山,山后就有两簇竹子,与那山上散生的毛竹不同。
这两簇竹子是丛生的,一根竹子发展成一簇,据说是段珩的爷爷种的。
二人从那砍了几根竹子回来,沈岚娘预备用竹片在院脚围出一个鸡栏,喂养那二十只小鸡用,昨夜回的晚,只简单的用破木板围了个小空间。
要养鸡,一个足够宽的鸡栏自是不能少。
沈岚娘与段梅片好了竹子,正拿石块将竹片钉入泥土中,院门外就传来一阵吵闹声。
紧接着就是一段尖锐的骂声和叫门声。
“沈岚娘!你个小贱胚子!扫把星!还不给老娘滚出来!”
伴随着那“啪啪”的敲门声,她是听出来了,那骂得最厉害的可不就是她大伯母刘氏?
段梅担心又带着询问看向她,沈岚娘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是什么回事。
“叫魂啊!谁特么一大清早扰老子清梦?”
段珩臭着脸,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来,衣裳还未穿好,仍是一副睡眼朦胧状。
沈岚娘看着快到正午的日头,嘴角抽了抽,不知段珩哪来的勇气说大清早。
见着段珩怒气冲冲的去开门。
沈岚娘放下手中的活计,也走了过去。
门一开,一个肥胖的身影就冲了进来,若非段珩闪得快,蹦得远,这会儿定会她被撞翻在地。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