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知何时都像木偶一样站在那里不动,不过原因有区别而已。
“我说,阿斯刚才说话的立场,听起来好像那个路西菲尔。”尤利西斯重新迈开了步伐,“不过有一点不一样……路西菲尔是带着天上三分之一的星星一起坠落的,但是阿斯从阿斯的那个笼子里脱离出来的时候只有阿斯一个人。”
“所以说,我一点都不够轰轰烈烈,对吧?”阿斯自嘲地笑了笑,跟了上去,“没错,那个时候……只有我,愚蠢极了。”
“不,刚才阿斯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哭泣一样……”尤利西斯顿了顿,他不知道这样说是否伤及友人的自尊,“你在自责,你觉得你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使得后来有人像你一样痛苦。其实都不是阿斯的错,也不是愚蠢什么的……
我是要说,路西菲尔身后有三分之一的星辰都支持他、都愿意和他一起坠落,他当然有底气,他当然显得勇敢。
可是我觉得阿斯你更了不起,因为阿斯你说了,那时候只有你一个人想要挣脱牢笼,前面没有任何可以援引的先例,身边没有任何可以成为同伴的人,在这样艰危的情况下阿斯还是逃了出来,我倒认为阿斯比那个路西菲尔要勇敢得多!
既然有阿斯的先例,后面仍然有想要逃离的黑鸟,那根本不是阿斯你的错,就算说他们是跟着你的道路而痛苦的,那也是他们自己选择你曾经走过的道路,与其说阿斯让他们受伤,不如说阿斯给予他们承受伤痛的勇气。”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黑鸟这个比喻似乎有些渊源,丹尼尔之前也说路西菲尔是黑鸟,甚至说自己是黑鸟,也说一次又一次、一代又一代……
阿斯抬起双手,摇了摇:“我并不是期待着尤利西斯你的开导和劝解,因为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也早就不是脆弱到会在你面前哭泣的人……不过我刚才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吧?抱歉让你看到了那副样子。”
“不过,”他的眼里飞出一道笑意,“说我比路西菲尔勇敢,这可是句很有新意的话。”
他们就这样一路前行,适时地调整自己的衣着来应对北方的气候,行路累了的时候就停下来休息。尤利西斯从那番对话之中已经明白地知道阿斯的身份非比寻常,而且他看得出来这位友人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休息,永远都会显得神清气爽。
数日行路之后他们就走到了北海的海岸。阿斯用“守护之风”驾轻就熟地分开了北境凛冽的寒风,让他们二人能行走在一团较为温和平静的空气之中。
接连的阴云天气结束之后天上洒下了冷淡的阳光,万年的雪原被照射得一片洁白,尤利西斯看着黑蔷薇之刺的明丽的纯净反光,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阿斯,不会很难过吗?”
“什么?”阿斯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不知所云。
“我看到阳光,忽然想起来了。”他伸手指了指遥远的、显得有些浅淡乃至可以直视的太阳,“我记得阿斯几天前说黑鸟的时候提到了……你现在只要站在阳光下就会被烧灼,无论是实指还是虚指,都很……不舒服吧?”
“啊……哈,”阿斯尴尬地笑着摆手,“不要紧的……我说了我没有那么脆弱,而且这个也只是象征性的。”
这样说来是实指了。尤利西斯想,是真的站在阳光下就会痛。
他觉得他知道那个挂在高处的美丽的笼子是什么了。
“那个痕迹是‘千眼的伊法拉’留下的吧?”阿斯指着某处很明显是新冻结的冰层说,那里就像人身上巨大的伤疤,皮肤的颜色与周围不同一样地醒目。
“没错。”
“那么说来伊法拉平时就在冰层下,”阿斯托着下巴说,“尤利西斯,我们可以这样想吧,第一,教廷的说法其实是对的,千眼之巢非常危险,伊法拉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你来的时候动静很小,所以只惊动了这个小角色,真正强大的魔物都还在沉睡着,那么真正强大的魔物就一定不在这里,否则伊法拉的尸体沉下去的时候就会惊动它们了。说实话既然我们来到这里就是选择相信林德,所以这一条在实在找不出来的时候再做考虑。
那么,第二,既然它敢自称为‘千眼的伊法拉’,以此地的地名作为自己的名字,那就是对自己实力在这里足以称霸的信心之体现,所以这里不会再出现什么强大的魔物,而魔物们的巢穴就在这个位置的正下方——伊法拉沉睡在哪里,哪里就应当是最黑暗的地点,因为魔物都会选择那样的地方的,没错吧?”
“没错。”尤利西斯看着冰原的巨大伤痕——自己很快就要再次从这里打穿冰面潜入北海,“和阿斯你一起来真是个正确的主意。”
他之所以没有把阿斯留下保护安德兰娜重要的考虑就是,千眼之巢在海面以下。因为此地视野开阔,海面一望无际,地平线上几乎什么也没有,又是万里晴空不会有遮挡视线的烟雾,千眼之巢在水中的可能性相当高,而他是没有能力单独潜到水底去看情况的。
在他的镜树之叶没有达到四阶之前,他只好借助阿斯的“守护之风”。
“我也觉得到这里来是个正确的主意。”阿斯轻快地搓了搓手,似乎非常兴奋——因为守护之风环绕在他们的周围,他不需要戴手套,当然后来尤利西斯理解,阿斯本来就完全不需要戴手套。
“我感觉得到,神秘的心跳在脚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