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之内,可以全部拆完吗?”
“没有问题的,我早就做了搬出去的打算,所以可以提前拿走的东西早就全都拿走了,而且这里本来也没有什么生活用品,搬起来还是很快的。【92ks. 】”贝尔维亚自信地微笑道,“而且我的水晶之章现在已经补完了,现在拆掉这地方还是很容易的。”
夜花园的结构本来便算不得优良,贝尔的“水晶之章”能将其全部变为脆弱的水晶玻璃,全部压碎之后埋在地下,自然就算完成了全部的工程,根本不需要搬走拆下来的东西,新的位置想必贝尔早已选定建造完成,只需要转过去便可以。
“呐,尤利西斯,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要当商人呢?”贝尔维亚忽然说。
他从前也曾经问过这个问题,而且早已得到过否定的答案,但是他还是想再问一次。
尤利西斯自然不是什么好的会计,但是必然是一个好的战斗力,贝尔维亚自然而然地希望能够在职业上把他也放在身边。
“虽然说来很对不起贝尔……但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呢。”尤利西斯早已盘算过将来择业的问题,虽说他并没有讨厌商人的意思,但是他确实对生意打不起什么兴趣来。倘若哪怕有一丁点兴趣,看在贝尔的份上他都会选择当商人。
“啧,早就知道还是这样。”贝尔维亚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对了,微微安呢?我以为他会一边看一边笑我们拆得乱七八糟。”
“老师他去皇宫了。”
皇宫对于微微安来说意味纷杂,犹如一座沉淀了无数叹息的水潭。
分明是这宫殿名正言顺的主人,却在深夜里不点灯不带仆人侍从慢慢悠悠地游荡,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就站在原地发呆,若是以完全不认识他的角度去观察,定会以为是个夜盗。
不,夜盗也得打着灯进来偷东西才行。
微微安自嘲地想着,慢步行进在仿佛没有尽头的回廊中,华丽的枝形吊灯和两侧的烛台都阴郁而沉默。轻得几乎没有的脚步声幽幽地回响,衬托出了这座宏伟的宫殿何等的死寂。
死寂得都像从前一样。
十年前他就站在这个回廊里,就是这个位置上的枝形吊灯忽然坠落,事后的报告说它自然损坏偶然掉落。微微安知道那不可能,它是被皇帝派来暗杀他的人割断了链子才会忽然砸下来的,目的是让他的脑子像盛开的花一样铺在地板上。
更久以前,二十年之前,也许从有记忆以来,他都不喜欢兄长,至于兄长怎么看待他,他没有留心过。从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看,兄长大概非常讨厌他吧?
嫉妒、警戒、冷淡……
“你最后念我的名字时候,在想什么?在说‘皇位给微微安实在是太可恨了’,或者‘我都快死了而微微安却还活着’?”他思量着埃德赛尔的心态,不知道兄长是对始终没能杀掉他感到遗憾,还是在临死之际终于觉得长期的兄弟隔阂过于可悲而叹息。无论是什么,他不相信苏妮娅所说的“他想在最后见您一面”,那不过是苏妮娅美好的推测而已,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父亲暗杀过她叔父多少次。
指使暗杀了他那么多次的人在最后还想见他一面?
微微安淡漠地笑了笑,哥哥,你还想在最后亲自杀了我不成?
那么迷恋坐在皇座上的感觉、并且那么不想让我坐上去吗?
——不可理喻。
哒、哒、哒。
他想着觉得不满,便刻意地制造了突兀的声响,不过也只任性了几秒钟,他早已成年了,他的长辈们纷纷离世,已经没有人会来指责这种任性了。
没有人注意的话,反抗也是没有意义而徒劳的。
假如我去见你的话,哥哥,假如……还能怎么样呢?我们要说什么呢?“感谢哥哥你一直以来都派的是如此无能的暗杀者,竟然容我活到了今天”?
讽刺谁呢?嘲笑谁呢?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抢夺你手中的东西,那个根据《蔷薇帝国尊卑序列表》确定的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将我的一生闭锁于此的牢笼。
因为完全不想要的东西却要被亲兄谋杀,贵族的命运真是荒诞。
微微安一面走着,一面回忆着十年前皇宫中的一幕幕。
因为年长而更高大的埃德赛尔,总是尽量地走在微微安的前面,并且从来不回头看他、轻易不开口和他说话,最后长成时埃德赛尔并没有微微安高,但是宁可费些力气,他还是想要走到弟弟的前面去,而且绝不回头;
微微安在地上用力地踩踏出声,埃德赛尔就会像那些长辈们一样试图教训弟弟;
微微安分明比他晚十年学剑,却很快就在剑术上打败了他,埃德赛尔充满不平地拼命练习,然而最终也没有能够反败为胜,恼火地扔掉了自己所有的刀剑,并且拒绝出席关于微微安的剑术表演的任何活动;
微微安每次望向埃德赛尔,他便会转头看另外的方向,微微安只有在镜子里曾经有机会慢慢地打量兄长,那双浅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感,就如同那些黄金、金水晶的切面上闪现的光芒或者那些水晶吊灯的稳定的细小的火焰……年少的微微安想那双眼睛必定也像两面镜子,即使埃德赛尔坦诚地与他对视,他也只能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
尤利西斯的话,会说什么呢?“我想哥哥一定也在心里觉得非常不好受吧”;
贝尔维亚的话,会说什么呢?“他xxx的混蛋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