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柴神医呢,柴神医不是在吗。他怎么说?”云锦吼道。
“他、他给公子扎了一针……”青梅猛地打了个寒颤,看上去有些呆滞,这句说得没头没脑的。在云锦的怒吼声之后,瑟瑟地补了一句。“公子刚刚杀了两个稳婆,正要杀何妈妈,就被……”
兰兮难产,人已经不行了,或者,已经去了,端云急痛失常,杀了稳婆。又要杀母亲的乳娘,现时已被制住。
茹氏与瑞娘眼风交汇,心下了然。
总算是到了这一刻了么?
这几乎是等了一辈子的好戏,又岂能错过。
“周显,随我过去看看。”茹氏越过云锦二人率先往内院走去。
周显应声,与瑞娘紧随其后。
端云与兰兮居住的这一进院子此刻一片惨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有人端着红红的血水快步而来,又有人端着腾腾的热水快步而去,院子里几乎站满了人。却是满院静寂,死一般的静。
茹氏扫了眼,云战在。许氏没见人,应是在屋里。
“老妖婆!你站住!”
云锦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院中拔地而起,惊起了一院的人。
其中一少年越众而出,指着茹氏:“人来,替我杀了这婆子。”
四道人影应声而出将茹氏团团围住,瑞娘闪身护到茹氏身前,与此同时,从高处又跃下八道身影,将围着人的那几人围住。
“侯爷这是要做甚?”小玄。也即先前那少年转身望向云战冷然道。
“是啊,叔爷!你别管了。这老妖婆早就该死了!”云锦跳出来。
“你闭嘴!”云战冷眼扫过去,止住云锦。而后才转向小玄,“这里是长宁侯府。”
只这一句,其意味不言而喻。
小玄顿时气结,偏云锦还在一旁扯他袖子悄问,“你不是皇子么,赶紧随随便便拿个御赐之物出来,不就有如皇上亲临么,量叔爷也没辙!”于是扯回袖子没好气地道,“皇上亲临能管得了你府里的家事?”云锦瞪大眼,顿时也蔫了,那老妖婆手里还捏着卫部呢,单单凭这个也杀不得啊。
“侯爷,我带周显进去看看。”茹氏从方才至眼下一直神色淡淡的,无惊,无怒,此刻开口,倒是带了一些忧色与关怀。
周显的医术倒也不赖,此时多双手便是多一分生机,云战大约出于这么个考虑倒也未作阻拦,但小玄却是不依,他拦住茹氏道:“你巴不得我姐姐死呢,想进去捣鬼是吧,没门!”
茹氏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正待劈开挡路的小鬼进屋再说,就在这时,屋内陡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似乎是兰兮的声音。
这一声,仿佛蕴藏了无尽的痛苦,深深的绝望,以及浓浓的眷恋。
带着令人恻然的悲声与痛楚,一瞬间让人感觉心里被撕开了个口子似的,寒凉疼痛不可抑。
小玄扑向门边,厚厚的布帘被他一把给扯了下来,同时撞开门冲了进去,茹氏紧紧抱着手中的襁褓紧随其后,心中竟隐隐带了丝紧张,经过隔间到了内室门口,茹氏仿佛看到了躺在床上濒死的产妇苍白的脸,那脸泛着青色,写满了无穷无尽的痛悔,是的,痛悔!不服天意,不认宿命,挣掉的,是自个的命——室内又传出一声痛呼,较之方才那声不知虚弱了多少——茹氏昂然提步迈入内室,可就在她前脚落地之际,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声,这啼声起得太突兀,尽管方位不太对,茹氏仍然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手中的襁褓,却见怀里的婴儿闭眼睡得正香,是了,这孩子闻过她的熏香,怎么可能睡得不香呢,可方才,哪来的婴啼?
“谢天谢地!少夫人生了!”
“哎哟,母子平安!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啊!我姐生了!母子平安!”小玄欢呼着,转身冲了出去。
茹氏有些怔愣,扭头问身后的周显:“这是怎么了?”
“少夫人生了,母子平安。”连周显的声音中都透着欢喜。
茹氏的脸刷一下失了血色,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几步外的那扇楠木屏风,屏风后面,不同于方才的消沉冷寂,而是传来阵阵细碎鲜活的欢声。刺耳异常。
怎么可能?!
茹氏倏地上前,绕过屏风。
眼前所见,令茹氏眼眶猛地一缩。整个人骤然一僵,怀中的婴孩吃痛。于熟睡中发出尖厉啼哭,茹氏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床上的那个人,只见她虽虚弱不堪,面白如纸,眼中却是神采斐然,哪有半分要死的模样!
茹氏忽而咧嘴“嗬嗬”笑了两声,提步慢慢向前。
“让我瞧瞧孩子……”
麦冬正抱着孩子凑到兰兮面前给她看。听得茹氏的话,顿时搂紧了手上的小包袱“嗖”一下退出几步,十分戒备地瞪眼过去。
“你还好?”茹氏不再看孩子,转而盯着孩子的娘,一字一字缓缓问道,她的目光灼热透亮,似能将目视之物点燃似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柔缓,面上甚至带着柔和的笑意。
兰兮撑着床缓缓坐起,眼望着茹氏。微微一笑,刹那光华满室。
“嗯,挺好。”
又一笑。“是个男孩,母子平安,我赢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茹氏眼中腾地升起一团火,一会儿瞄瞄娃儿娘,一会儿瞄瞄小娃儿,“只能以命易命的……不对,是一起送命……一起送命……”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