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日后,容徵病愈,便带着容念晓来了宣裕殿,彼时正是午后,无风无雪的晴天,阳光还算充足,容妆站在窗边将窗户推开了条缝儿,瞧着外头,雪沾枯枝,雪蔓宫道,四处堆积的陈雪,都是雪白雪白的,尽是清亮的模样。
容徵抱着容念晓坐在椅子上,对容妆道:“把窗关上,病才好,别再染了风寒。”
容妆依言关了窗子隔绝了嗖嗖的冷寒气息,走到茶案边倒了一杯热茶亲自递给容徵,问道:“哥如何了?”
“没事。”
“宫里好些人都染了风寒,所幸来得快去得快。”容妆兀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神色像是漫不经心,却又沉着的很,“元旖宁可冒着被人揭发的危险也要去看你,她对你也是动了真心真意的。”
容徵半晌没应答,沉沉一叹,后目落地面道:“嗯,她很好。”
容妆轻笑,悠悠慢慢的在殿里散着步,挑眉望容徵一眼,“重点不是她好不好,而是你心里有没有她?”
容徵有些无奈的看向容妆,“妆儿,我容徵素来忠勇,怎可……怎可夺我君主的女人……”
容妆闻言哈哈大笑,目光里都极是肆意的笑,定定看容徵,“乔钺的女人只有我,你何时夺了!”
容妆心里是有些怒气的,容徵这般迂腐,容妆瞪他,眼神一点都不善意,冷声道:“你以为你那是忠?为何我不觉得?元旖钟情于你,你却连接受她的胆量都没有,容徵,枉你还是顶天立地的男儿,竟连自己的天都顶不了,你还真是忠。”
容徵缄默不语,半晌神色淡漠的看容妆,“妆儿不用激我。”
“我不曾激你,我所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若是把你战场杀敌的本事和心思放在生活中,你会好过的多。”
这话不假,他战场英勇,平素却是迟钝的很,又是一片静寂,炭炉里有轻微火星噼啪的窸窣声儿,越发衬得静谧的可怕。
容妆落座在榻,盯着容徵瞧,过了许久,容徵抬眸对她竟然笑了,他缓缓道:“你虽算不得一语惊醒梦中人,倒也对我起了作用。”
容妆神色有些缓和,“所以呢?”
“所以……”容徵笑了笑,有些释然的意味,“不提情分,若是元旖觉得跟了我她会幸福开心,我何乐不为作个成全,我们认识也有些时日了,情分自然是有,我若能救赎她出这个深宫,也算是功德否?”容徵微微叹息,目光挑了挑往殿梁上瞧着,“我亏欠拂晓的,罪孽偿还不清。”
容妆皱眉道:“你若接受元旖,并非是对不起拂晓,拂晓在天之灵,也一定为你高兴,她那般善良,有一个好女人照顾你的平素起居,她怎会不高兴,况且元旖也喜欢念晓那孩子,定然不会亏待,将来你若续弦个外人,没有情分在里头,谁知道会如何,如今元旖再怎么说你们早就相识,知根知底,她从前虽骄纵了些,但心地还是良善,这就够了。”
容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脸色凝重,重重的点了点头,仿佛诺下,也仿佛认下。
而容妆则缓缓的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