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和厉嬷嬷上前,将邵彤云重新塞回被子里,放下床帐。
王府的大夫进了门,是一个年过古稀的头发花白老头子。虽如此,进门也不敢东张西望,一直低着头,目不斜视的给邵彤云诊了脉,然后道:“没有小产的脉象,也没有怀过孕的脉象。”
庆王妃挥了挥手,让人出去,然后看向邵彤云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一想到本来就不愿意让她进门,最后勉强让了,不过是看在她怀了大儿子骨肉的份上,结果却是假的,整个王府的人都被她骗了。
谁会想到,竟然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
更可恨的是,她入了王府还不消停,一直假孕伺机算计别人,扫了扫大郡王妃,这个心术不正的大儿媳不提也罢。再看看仙蕙,刚进门的小儿媳才是冤枉无辜的,----之前那些流言,邵彤云落水,不用问也知道是邵彤云自己在捣鬼!
倒是有点疑惑,问道:“仙蕙,你是怎么知道她没怀孕的?”
仙蕙怔了怔,又不得不回话,“那些流言不是我说的,只能是她,好端端的她自泼污水做什么?想来必有图谋。”低着头,有点心虚,“再联想她之前不顾身孕,故意跑来找我怄气,就猜她的身孕多半有问题。可是我说这些也没人信,所以……,就只好来一出釜底抽薪。”
其实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之前自己的疑惑,和玉籽打听回来的消息,都只能知道邵彤云在耍阴谋,并不能确定她到底有没有怀孕,----是假孕?还是死胎?这一切都无法验证。
刚才在松风犀照堂的时候,厉嬷嬷举止古怪。
当时自己正在迷惑,她为何突然冒失起来?还非得让自己过来看望邵彤云?可是当着众人又不能多问,厉嬷嬷也不能多说。她悄悄捏了自己一下,简单低语,“假孕,逼她下床。”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来不及求证。
----自己选择了相信厉嬷嬷。
至于厉嬷嬷是怎么知道邵彤云假孕的,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向庆王妃解释?只能云山雾里绕了她一通罢了。
舞阳郡主听得怔住,“就这么简单?!”
仙蕙低头回道,“是啊。”
舞阳郡主一脸惊讶,“你就不怕她是刚巧小产,然后临时起意,再陷害你?万一她在裤子上做了假,你又当如何?”
仙蕙自己都闹不清楚,如何解释?只能感叹厉嬷嬷厉害了。
“好了,不用追究这个了。”在庆王妃看来,小儿媳不过是心思简单纯良,凭着一股子虎里虎气,误打误撞运气好罢了。因为她才受了被冤枉的委屈,看向她,目光多了几分怜悯和疼惜,“这丫头,想来是有上天庇佑着罢。”
这样……,也行?舞阳郡主简直无语了。
大郡王妃也是一脸表情复杂,这仙蕙……,运气也太好了吧?原本让她洗不清的阴谋诡计,竟然凭着一次好运,就轻而易举把对手给扳倒了。不过也幸亏她运气好,否则的话,自己还被邵彤云蒙在鼓里!
想到此处,眼睛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正要骂上几句,外头忽然有丫头禀道:“启禀王妃娘娘、郡王爷,外头来了一个妇人,说是邵夫人偷了她的孩子,要她偿命!”
这又唱的是哪一出?除了厉嬷嬷,众人全都一头雾水。
庆王妃沉吟了一下,“带进来。”
因为王府很大,等了片刻,才有一个青衣妇人被带进来,眼圈儿红红的,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哭,“王妃娘娘、王爷,请给民妇做主啊。”
舞阳郡主最讨厌这一套嚎叫,不悦道:“有话好好说!”
那妇人是早就被人教导过说词的,怕王府的人不耐烦,赶忙道:“我说,我说!王府里的邵夫人,小产下来的男胎……”说到此处,是真的愤怒和伤心,忍不住哭道:“那就是民妇的儿子啊!王爷、王妃娘娘,求你们给民妇做主。”
这不是多复杂的事情,她一说,众人都大致明白过来了。
仙蕙心中却是惊奇。
厉嬷嬷真是神速,不不不……,应该说是吴皇后的人神速,这么快就查到了邵彤云假胎儿的来历,不仅找到原主,还迅速安排好让人进来闹事。
如此一来,自己手上可是完全干干净净了。
舞阳郡主又问:“你的儿子,是怎么送到王府的?”
那妇人哭道:“民妇的婆家姓李,亲婆婆死得早,公公又续娶了一个继婆婆,生了一双儿女。儿子李贵在王府的二门上当差,女儿小桃,在邵夫人院子里做小丫头,孩子就是他们送的!”越哭越伤心,“民妇……,原本有四个来月身孕,结果继婆婆悄悄做了手脚,就把民妇害得小产了。”
庆王妃听得脸色大变,“竟然……,竟然还有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眼前这个妇人被继婆婆下药小产,胎儿还被偷了出来,送进王府,然后好成全邵彤云假装小产,----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那妇人哭得哽咽难言,“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庆王妃做了几十年的王妃,各种妻妾斗争都见过,但斗归斗,----如此恶毒的,今儿还真是头一遭见识!若是邵彤云去外头买一个小产胎儿,虽肮脏,也还不是如此骇人听闻,她居然生生害了人家一个孩子!
哦,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