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知蝉解释道:“先生,您想的倒挺好!匈奴人攻城,汉军便有了城墙高度的优势,就可以籍此缩减双方士兵能力的差距。可若是匈奴人不主动攻城呢?想当年,高祖亲率六十万百战精兵,还遭遇了白登之围。
现如今,大汉承平五十多年,战马早已退化,根本就赶不上匈奴战马的速度,汉军的骑兵也极度缺少训练。匈奴人想跑,即便是骑着战马的汉军,也只能看着对方纵马如飞,来去自如。何况,匈奴人一贯是一人双马,甚至是三马,若是他们真心想跑的话,试问,谁又能追得上呢?”
东方朔被问住了,宁成在一旁听完,‘啪’的一拍掌,大声喝道:“说得好,二小姐这番话说得精辟。”
宁成可是做过中尉的,他当年掌管的可是长安城中最为精锐的禁军,自然清楚汉军如今的情况,可以说,自从平定七国之乱,条侯周亚夫屈死之后,将无战心、兵无斗志。
边军因为年年受到匈奴人的袭扰,所以凭借城防还可堪一战,可是,京城中禁军武备松弛,连陆军都缺乏参战的经验,何况是骑兵呢?
金知蝉其实还有一点没有直言,这一次,皇帝大舅出兵过于操切,所托非人。那个大行王恢只是一个惯于阿谀奉承,大言炎炎之辈。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何况,刘彻还任命王恢为主帅。
话说道这里,金知蝉就点到为止了,没有必要做那种预言帝,因此,她规劝道:“先生,你现在就回去,告诉那些学生,呆在书院里安心读书,报国之路,不止只有上阵杀敌一条路。想要彻底大败匈奴人,不是一时一战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一场异常持久的战争。
我大舅是一个有毅力和魄力的皇帝,可是,若是这场战争就此持续下去,文景之治积蓄五十多年的粮食和财富会被挥霍一空。因此,您的这些学生若是能够在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同时,多多向朝廷缴纳更多的赋税,岂不是也能报国了吗?还有,先生,我等今天说得这番话,可不要再告诉皇帝大舅啦!你我老是扫他的性,也是非常招人讨厌的。”
“二小姐说得这番话,极有道理,我受教了。我一定将你的告诫烂在心中,绝不外传。”说完,东方朔向着金知蝉深施一礼,便转身急匆匆有跑了出去,在庄子外骑上马,又重新飞奔回城去了。
“唉……!”望着东方朔远去的背影,金知蝉长叹了一声,吩咐道:“梨花,你去告诉小六叔,安心在庄子上种地,若是真的还想上阵杀敌的话,到了时机,我会告诉他们的。还有,让小六叔派人骑快马到东平里通知你爹,上面摊派下来服兵役的名额,弄花钱找人代替的,由东平里公中掏钱,任何人不得主动投军,听明白了吗?”
“诺!”铁梨花也被金知蝉的一番话,点醒了,她答应一声,立刻跑去庄子里通知方小六他们。
“二小姐,您因何而叹呢?”等铁梨花走远了之后,宁成突然问道。
金知蝉看了一眼宁成,沉默了片刻,解释道:“皇帝大舅如此推崇儒学根本就是大错特错。特别是他还想要彻底击败匈奴人,并且臣服之。他在世的时候尚好,等到百年之后,那些儒生们少不得要给皇帝大舅背上一个穷兵黩武的罪名。宁管家,你是属于哪一派的,还有,你认为和匈奴人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是对还是错呢?”
“属下自然是信奉法家!韩非子说得好,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古今同理耳!只是希望,皇帝陛下他早点能够醒悟啊!至于讨伐匈奴一事,实在是不是属下能够讳言的。”宁成说到最后还耍了个滑头。
“哼!”金知蝉听完,怒哼了一声,说道:“就凭你刚才最后一句话,宁管家,你比起你师傅郅都来,差得实在是太远了。唉!若是郅都大人还活着的话,又岂会有那句‘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之句啊?”
冯唐是汉文帝时候的一位贤臣,曾推举起因为小事而被削职查办的云中郡郡守魏尚继续担任郡守之职,后来因为直言而被汉文帝免官,之前不久,刘彻下了‘求贤令’。这时,还在世的冯唐虽然被人推举,可他已经是九十多岁的老翁了,有心无力,连进京都成了一种奢望。
李广就更不用说了。
可郅都,很多人一看这个名字,就会联想到史记的酷吏传。可是,很少人真正读懂这个人,郅都与酷吏传中其他酷吏有着很多很大的不同之处。
酷吏传中有这么一段记载:
匈奴人一向非常敬佩郅都的节操和威名,当得知郅都就任雁门太守之后,惊恐万分。郅都才抵达雁门郡不久,匈奴扰边的骑兵便全军迅速后撤,远离了雁门。
为了相出对付郅都的方法,匈奴人曾经根据郅都的样貌用木头刻成木偶,立为箭靶,令匈奴骑兵奔跑射击,结果,让人感到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百发百中的匈奴骑兵因畏惧郅都,竟没有一个人能够射中这个木偶的。从此之后,一直到郅都死为止,匈奴人的的骑兵就再也没有进犯过雁门郡。
试问,华夏几千年的历史当中,又有几人能够单凭名声就吓退北方的游牧民族的。李牧不行、蒙恬也同样不行,唐朝更是没有,宋朝,也仅仅是青唐吐蕃的几个部落首领听闻包拯的名声,让宋朝皇帝赐给他们包姓而已。
反正金知蝉想不出来,有任何的其他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可惜,无论是袁盎、晁错、周亚夫,还是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