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因都人与和平很快被扔到了一边,军官们的谈话在几杯下肚后,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追忆往昔战役和打过交道的同僚,吹嘘自己的战绩和嘲笑他人的愚蠢。
封茜舌头上的章鱼徽记,让董成开始对她格外留意。醉心本地人的学者,搞不好是叛军渗透的最好突破口。
另外也可能,给自己纹身只是学者研究的一部分,或者是醉心贝因都文化的一种表现,没有特别的含义。
董成总觉得,在间谍身上弄出一个记号,让人一眼就能识破身份,实在是非常愚蠢的事情。
他想寻找机会,试探一下封茜。
现学现卖的使用灵能?或许不是个好主意,封茜是灵能者,朱尔丝的拷问弄死了真正的林昭和阿卡丽这件事,也让董成有些顾虑,他可不想让封茜暴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四个人又杯盏交错中喝了好几杯。
罗莎琳双腮染红,微染醉态,不知什么时候,依偎在了董成的臂弯中。
封茜我行我素,从头到尾只喝水。只要话题离开贝因都人,她都选择保持沉默,或随口附和几句,一个字都不多说。
董成苦于没有机会改换话题,直到卡奥斯说起他一位身上有一百零八个纹身的旧识。
“那个家伙,每参与一次战役,就会在身上纹点什么作纪念。”卡奥斯像突然想到一样,向封茜提出了问题,“我们的敌人会如此吗?贝因都人有纹身的习惯吗?”
这正是董成想问而不敢问的,如果林昭和封茜都是叛军间谍,他们不会公开谈论纹身的事情。
那只能是一个私下交流的秘密,甚至不会在任何时候谈起的秘密。
“纹身……他们应该不会纹身。”封茜的反应比之前有问必答时,至少慢了半拍,“贝因都人的信奉他们全知全能的唯一神,反对一切有形之物。他们的神没有形象,只是一团虚无的混沌,绘画中没有人像,历史记录中没有人物,我也从没见过身上有纹身的贝因都人。”
她在说谎,董成从她的身体语言中,嗅出了谎言的气息。说话时僵直的身体和桌子下轻微颤抖的双腿都是不诚实的注脚。
“我一直以为山区附近到处都是的巨人像,就是他们的神呢,原来不是吗?”卡奥斯瞪大了眼睛。
“好吧,你是不把我问住誓不罢休吗?我认输了,行了吧,请放过我吧。我又不是贝因都人全知全能的神。能回答‘那些巨人石像是怎么回事,它们是谁制造的,它们为什么会在哪里,它们是不是贝因都人的神’之类的问题。”封茜像是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她用力拍着桌子站起来,转身走了。
她的灵能变得很尖锐,像是准备去刺杀的利刃。
军官俱乐部的灯光也在此时暗了下来,翻滚转动的彩色球型射灯取代了日光灯,俱乐部的勤务兵们早已把大厅中央的桌椅搬走,空出场地做舞池。
“她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卡奥斯望着离开的封茜,目光跟随着她,直到她在吧台边坐下,才回头对董成说,“我还想和她一起消磨整夜的时间呢,我有好多好多花样,保证一次就能让她记住一辈子。”
是在旁敲侧击,还是无心插柳?如果卡奥斯想问的东西与董成一样,那他肯定是比封茜强得多的说谎高手,董成并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任何明显的破绽。
“她肯定是发现了你那些龌蹉的想法,哼。”罗莎琳眯着眼睛,手里轻捻着一缕从耳边垂下的发丝。她的声音在颤抖,呼吸也缺乏节奏,好像醉得非常厉害。只喝了几杯香槟而已,她的酒量太差了。
入夜后,罗莎琳的灵能也与白天不同,她精神的投影变得溃散混乱。
朱尔丝说过,灵能某种意义上,是心境的影子。董成对罗莎琳和封茜的变化,都感到担忧。
“你还是小心自己身边的那只大灰狼吧。不管你们了,可算轮到我的表演时刻了。”卡奥斯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起身,踏着太空步,边唱边跳,倒退着过去占据dj的位置,“小妞们,小子们,动起来吧。”
躁动的音乐响起,闪烁的灯光里,军官们也纷纷步入舞池。
角落的包厢里,只有被留下的两个人了。
“要吃掉我也没关系,狼先生,我之前对你说了谎。”罗莎琳迷迷糊糊说着醉话,声音小得只有董成能听见。
“大灰狼吃掉的是小红帽,不是说谎的匹诺曹,匹诺曹只会鼻子变长。”董成轻轻刮了一下罗莎琳的鼻子,“没关系的,古代童话里说的很清楚,讲出真话鼻子就会恢复原状。”
“那么,要我说实话吗?”罗莎琳把头枕在董成的胸膛上,“我要说了哦,不许不听,我真的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战争,也很害怕死亡。”
“每个人都如此,最疯狂的人才热衷战争,没有心的人才无惧死亡。”董成轻抚罗莎琳,安慰着她。
“我也真的真的真的很害怕,害怕行星地面上的每个夜晚。”
“夜晚是很可怕,它寒冷彻骨,杀人无数。”董成耐心的开导喝醉了说胡话的女孩。这活儿林昭可干不来,他想着。
“我知道吗,连入睡,睡觉,都让我感觉恐惧,也闭眼我也怕。这里有东西,我总能感觉到,它对我充满敌意,就在这儿或者那儿,行星的某个地方,等着我,满心期待,要把我吃掉。它要是吃了,你就没得吃了哦。”罗莎琳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也害怕极了,真的害怕,想要放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