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葳蕤,夜凉如水。
外头天还黑着,一太监搀着手候在外头。
“皇上有旨,令皇后前往玉执宫抄写道德经,抄不完不得离开。”
春雪冲出门去,站在太监面前冷道:“要抄在宫里也能抄,为何要去玉执宫,那不是......”
是先帝赐死宋昭仪的冷宫!
“春雪姑姑,这是皇上的意思,咱家也是按旨意办事。时候不早了,还请娘娘加快速度,也能回来睡个好觉。”
那太监眯着眼,字里行间都带着对雍承宫的不屑。
皇后不受宠是宫里人尽皆知的笑话,如今皇上更是毫不体恤这位,他又何必有好脸色。
春雪气上眉头,正要回斥,却听门口传来一道淡凉的声色。
“不必吵闹,我去就是了。”
春雪给温如云盖上一件白棉外衫,路过那太监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位公公不知如何称呼?”
那太监兀的一抖,心头有些发凉,“娘娘折煞老奴,老奴李贞。”
温如云眼底幽深,看不出真实的神色,“原来是李公公,本宫认得了。”
她的声音轻如鸿毛,却似冰刀一般凛然划过那太监的心头。
半晌李贞才回过味来,如今皇后已然失宠,眼见着就要丢了后位,他又有何惧?
嘴角掀起嘲弄,快步跟了上去。
玉执宫被封禁多年,灰尘累积了厚厚的一层。年久失修的宫门吱呀作响,在这深夜中显得尤为突兀阴森。
春雪麻利的点上烛灯,却听见李贞刺耳的嗓音响起,“皇上有旨,只准点一盏灯。”
春雪手指一抖,烛火灭了,“什么!一盏灯?这屋子这么暗,娘娘的眼睛怎么受得了!”
李贞眼中闪过嘲讽的光芒,“这都是皇上的旨意,若春雪姑姑质疑圣旨,那就到皇上面前去分辩!”
春雪气的手指发抖,这太监分明是狗仗人势,欺负她的皇后娘娘!
皇后再不受宠那也是宫里的主子,现在连个太监都敢如此奚落,可见没了皇上的庇护,温如云的生活是何等的水深火热。
温如云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轻声道:“春雪,伺候笔墨。”
温如云没吵没闹,温顺无比的执笔抄写,一字一句规整娟秀。只是屋子里昏暗无光,写了没一会温如云就眼睑发红,泪流不止。
春雪看着她一遍一遍擦拭眼角,心疼的只跺脚,“娘娘,奴婢再点一盏灯吧。”
温如云侧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幽幽监视着她的太监,嘴角掀起一抹嘲弄。
“不必,灯芯长了灯就亮了。你困了就先睡,不必陪我受罚。”
捏着笔杆的手指凉的发僵,如此抄了足足一个时辰,温如云的胳膊已经酸的抬不起来,写出的字也带上几分颤抖之意。
兀的身后响起一道冷嗤,“娘娘可仔细点,您这样的字可过不了皇上的眼,重写。”
撕拉一声,那太监竟将她写了一个时辰的字帖撕成了两半!
温如云眼底薄凉,定定的看着那落地的宣纸。
春雪始终陪在旁边,见到这一幕那残留的困意尽数消散,怒斥出声,“混账东西!这是娘娘刚刚誊抄的,你怎敢!”
那太监撑着拂尘,眼底不屑浓郁,“并非老奴刁难娘娘,而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在此监督!两位若有不满,还是亲自跟皇上说吧。”
言下之意分明是说,真正要惩罚她的人,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