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南,整片的肥沃之地,都是昌寿大长公主的庄子。
从过了年,她便带着自己的护卫和婢女住在了庄子上,隆庆长公主羡慕她,更贪恋京城的繁华锦绣,但昌寿大长公主却似更喜欢乡间的野趣。
一名黑衣暗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跪在昌寿跟前,一条一条的禀报着:
比如,府里国公爷萧禹又收了几个鲜嫩的妾氏;比如世子爷的未婚妻,高家那位二姑娘,近日里又吃了哪些药;比如世子爷在济北又做了些什么,遇到了几次行刺;比如明珠郡主又拆了谁家的房子;比如赵王最近多了哪些谋士;比如大太监裘元振又借着鲁王的名义,收受了多少贿赂;比如病秧子齐王又请了几次太医;比如今上又收集了多少奇珍异宝予那位何贵妃;比如沈家那位姑娘十天前急匆匆冲回沈家,至今未出家门……
一桩桩,一件件,似乎南辕北辙,和这位大长公主不一定都有关系,但她却没有打断暗卫的话,听说自己的夫君萧禹这半年来只收了两房妾氏,她甚至还有些诧异:“怎么只收了两房,难道近来没有娇嫩的小娘子么?”
一副要为亲自为驸马选侍妾的架势。
那暗卫哪里敢接话。
半晌,大长公主幽幽的道:“也不知道季青对沈家那个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竟然叫我们暗中保护着,一个十岁出头的黄毛丫头,能知道什么?”
她并不认为沈晏沣会将那般要紧的事,告诉自己不过十岁的闺女,若是告诉了,恐怕就是咒自己的闺女早死了。
暗卫听她提起沈家那丫头,脸上有些犹犹豫豫。
昌寿大长公主眼波一扫,问道:“何事吞吞吐吐?”
“这……是李顺和李利执行任务受了伤,便去世子给我们开的药铺子拿药,结果听说……”
“听说什么?”
“听说前两日,那沈家有个妇人恰巧去咱们的铺子拿了一副堕胎药,还说要给没长成的孩子吃,属下想了想,沈家还没长成的孩子恐怕就是那位九姑娘……不知她腹中的孩子是……”
他们这一波人的职责是保护,所以只是默默的和沈秋檀保持着距离,只要她无性命之忧,便不敢轻易泄露身份。所以他还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什么月事还是年事的,只知道原本一天都要看上三五回弟弟的沈就姑娘已经有十来天没有出过沉香居,听说女人小产了,也要做小月子的。
而那拿药的人坐的马车似乎就是沈九姑娘的那一辆。
大长公主神色一厉:“可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暂时不曾。”
“以后也不能有任何风声。”四郎还没娶妻,可不能让捕风捉影给旁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是。”
“给世子送消息的时候顺便问问。”
暗卫领命而去,他自己其实心里没底,长公主这个“问问”是问什么?不会问那位沈九姑娘打掉的孩子是不是世子爷的吧?
…………
沈秋檀每日窝在沉香居里吃花椒,抄《女戒》,等吃了十来斤花椒和小茴香,又喝了不知多少陈皮水之后,十五日也到了。
她虽然没有真的来月事,但动静闹得不小,不过除了大房姚氏差人送了些软布和干红枣之外,其他人都装作不知道,如今沈秋檀的禁足解了,她便也连样子都懒得装,直接换好衣服去看了望山。
伤筋动骨一百天,原来双胞胎不过挨了三十板子就险些丢了性命,望山足足挨了四十大板,伤势可想而知不会轻松,沈秋檀只能将这些仇恨都默默记在心里。
…………
自从那日她将一些残羹冷炙送到老国公爷的案上,王氏受了一遭痛斥,往后十数日,沈秋檀的饮食也恢复了正常。
这半个月来,她靠着每日吞花椒竟也恢复了血色,虽然还比不上以往红润,却总归没有那么难看了。还有一些吃不完的花椒,则被她种进了空间之中,不仅如此,她还悄悄从花园中移栽了几株花木进去。
目前倒是不死不活,看不出来长势。
沈秋檀也不急,如今空间的使用她已经掌握了,比如手掌握住一样东西,心中念着送进空间,只需一瞬,那东西便会完好无损的进入空间,确实是样了不得的神通,更是个巨大的仓库。
如此一来,沈秋檀更加急切的想要找回陈氏的嫁妆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娘的嫁妆,她手头不仅能宽裕些,或许能改变下如今在沈家的处境。
…………
第二日,沈秋檀带着白芷和木香,找了个车夫便出了沈府。
自那日望山回来受了出发,王氏似乎才想起来乔山和望山这两个人,不仅望山被惩治了,连乔山也被她找了个由头,打发到了外地去,以为这便能彻底断了沈秋檀的臂膀。
沈秋檀叫车夫去唐家,那车夫脸上犹犹豫豫,木香拿着铁锤盯着他,他才冷汗淋漓的驾车出了府,门房见了,立即拐进了内院,不知是报给老杨氏还是王氏知道了。
沈秋檀也不管,如今已经进了六月了,两个铺子的开张再也等不得了,想必两位伯母也该着急了。
结果那马车刚出了朱雀街,就被人拦了下来,那车夫呵斥道:“青天白日,何故拦我沈家马车!”虽然沈家在权贵之中算不得什么,但拦路的这个小厮看上去不过个平头百姓,压一压还是可以的。
那小厮忽然跪下:“敢问车中坐的可是沈家九姑娘?”
“嗯?你是何人?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