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碧君从云霄山庄走出来,天色早已黑透了,山野间一片寂静。
但是,她的心绪始终没有平静下来。
脑海里,始终回顾着刚刚明明剑拔弩张却杳无硝烟的博弈!
几个亿的大买卖,居然可以用这种近乎野蛮丑陋的方式来完成。
而且还异常的顺利快捷,热菜还没上桌呢,协议就打印出来草签了。
“吃饱了没有?”
许步前见女儿心事重重的模样,笑道:“我看你从刚才一直都没怎么动筷子,想来这屋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其实我也吃不惯他们家的菜,总觉得有一股血腥味。”
“我听说,郭常纲就是吃人血馒头起家的……”吴碧君试探道。
“没错,而且他还吃得很美滋滋的。”
许步前笑了笑:“所以,今天我从他的身上狠狠咬下一口,就当替天行道了。”
什么替天行道?
吴碧君更觉得这是一场典型的黑吃黑。
但她没有谴责鄙夷,也没动声色。
相比刚刚惊心动魄的博弈,她这时候耍嘴皮子,都是幼稚且无意义的。
“她……不走么?”
吴碧君又瞥了眼那辆玛莎拉蒂。
“你姑姑和他还要叙叙旧,我们先走。”许步前道:“看你都没吃饱,走,爸带你去吃烧烤,我看老吴巷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
“……”
吴碧君的心头莫名悸动。
……
再次站上阳台,郭常纲望着玛萨拉蒂驶出去,脸色已经谈不上阴沉,而是出奇的平淡,甚至麻木。
“这小丫头,到底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不说了嘛,是我哥的闺女。”
许芊芊端着红酒款款走出来。
“没外人,不用跟我打马虎眼,许步前那玩意有问题,连个蛋都生不出来,哪冒出来的女儿。”郭常纲道。
“那玩意现在有问题,不代表以前也有问题啊。”许芊芊娇笑道。
“以前生下来的?”郭常纲的眉头一扬,笑道:“有意思了,怕不是年轻时候的fēng_liú帐吧,现在眼看家里的皇位没人继承,只好回头认女儿了。许步前,没想到也有这么狼狈不堪的隐秘。”
“你还闲情调侃我哥的家事,先关心自己的前程吧。”许芊芊冷笑道。
郭常纲的表情一黯,道:“你也是,刚刚居然这么吃里扒外!”
“你这就没意思了,老郭。他是我亲哥,跟他一起来找你谈生意,不站他那战壕,难道还让我临阵倒戈啊。”许芊芊巧笑嫣然:“再说,没有我亲自过来帮着牵线搭桥,我哥估计还得晾着你一阵子,等你处境更凶险了,他从你身上咬下的血肉,可不止今天这点了!”
“但他的胃口太大了,我今天答应了,只怕是引狼入室!”郭常纲忿然道。
许芊芊很优雅的摇了摇食指:“慌什么,我不会让我哥吞了你的,咱俩什么关系啊。”
闻言,郭常纲的脸色这才稍显缓和,笑道:“宝贝,我现在赔了儿子,事业艰难,剩下的就得指望你了。”
“安啦,咱们是同林鸟,我一定帮你重整河山的。”许芊芊微笑道。
眼看郭常纲要伸手拥抱,她很巧妙的躲过了,将红酒杯举在了两人之间,妩媚道:“今天身体不方便,我陪你喝几杯就当解闷了。”
郭常纲讨了个没趣,只得吞下了一口闷酒。
但在他仰头喝酒的时候,却是没发觉到许芊芊眼眸深处的阴冷……
……
“报告总台,许步前和吴碧君坐车到了老吴巷附近的烧烤摊,现在几个人在撸串,暂时没发现什么异样。”
“撸串?”
房车内的值班室,刑警队长黄克义得到现场的汇报,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老狐狸这次来云州,只是来做正经买卖的。”
旁边,宋澈把玩着手机,说道:“他的身份,是省城知名企业家,这次来云州的行程,也是回乡投资,这几天他见的都是云州的干部和商人,不可能在这节骨眼去铤而走险。”
黄克义瞥了眼宋澈的手机屏幕。
上面正是许步前昨天面见商务局领导、磋商在云州投资兴建医药站的新闻。
“不过,他见了郭常纲,肯定收获颇丰,接下来让经侦队的人重点监控仁英集团的动向,就能大概了解他们谈了什么交易。”宋澈补充道。
其实双方具体谈了什么,只要找吴碧君就能了解到。
但吴碧君刚混进敌营,肯定会受到许步前的监视和考察。
短期内,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再联系吴碧君。
就在这时,通讯器的另一个频道传来了新情报:
“报告总台,许芊芊从云霄山庄出来了,要不要继续跟踪?”
“这么快就出来了?”
黄克义沉吟道:“先不要跟踪了,如果她是回了市区,会有其他人跟进的。”
挂了通讯器,黄克义纳闷道:“不是说许芊芊和郭常纲是情人嘛,还以为会在山庄里过夜呢。”
“现在郭常纲就是一条随时可能沉沦的船,同林鸟都能各自飞,这对野鸳鸯,未必是一条心的。”宋澈分析道:“而且,许步前摆明了是去趁火打劫的,许芊芊夹在中间,对郭常纲的态度很可能已经改变了。”
“有道理,根据各方面的资料,在许步前还没发家之前,许芊芊也就是华丰药业的普通业务员,正是搭上了郭常纲,靠着仁英集团的巨额订单,她的药品销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