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扭!吱扭……”
马车在土路上缓缓的前行着,发出一声又一声带着节奏的吱扭声,仿佛是一首催眠曲一样,让人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
不过马车上的李元嘉,此时却绝不可能睡得着。
一想到自己已经在献陵祭拜完了先皇,彻底结束了二十七个月的守孝期,李元嘉的心情就怎么都平复不下来——从几年前来到这个时代起,要么担惊受怕,要么辛苦装样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吗?
回想这几年过得日子,李元嘉也是感慨万千。
记得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还不是很懂,但是在母妃和舅舅的反复叮咛之下,李元嘉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靠着杀兄弑第、软禁父皇上位的李世民,对于自己的弟弟们可是相当顾忌,尤其是李元嘉这种颇受太上皇宠爱的皇子,更是他关注的重中之重!
所以在长安的那几年,李元嘉就像是一只鹌鹑,谨小慎微,不结交任何的外人,除了书画和藏书之外,也不表现任何的才华,拼命的想成为一个没有存在感的皇子。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李元嘉出阁。
而哪怕被远远封到了潞州,李元嘉的紧张感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却依然还要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不光是不干涉潞州的政务,不和任何官员士绅打交道,甚至还要把自己包裹成一个纯孝的亲王形象,每次只要得到太上皇或者皇太妃生病的消息,都要好几天吃不下饭,躲在书房中哀哀哭泣……
说实话,李元嘉从未想过自己会重回长安!
而且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要在长安渡过太上皇驾崩之后的二十七个月守孝期!
虽然对于大多数的亲王们来说,所谓的守孝期并无意义,因为一来这个时代对于亲王们的要求没有那么高,二来李元嘉相信他的兄弟们也不可能会让自己的悲伤持续两年多的时间。
事实上,他觉得很多人恐怕都不见得有悲伤的感觉。
毕竟这是皇家,亲情最淡漠的地方。
倒不是说皇家人就真的天生冷漠,而是因为按照规矩,皇帝基本上都是不带孩子的,平时和皇子们的接触都比较少。这种情况下,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
但是李元嘉没办法,他必须要维持住自己的人设。
所以虽然不至于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稀粥草席什么的,但是李元嘉这两年多的表现却也对得起他那纯孝的名声。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在人际关系上依然保持着最简单的状态——除了每天上朝的时间之外,平日里来往的只有下属杨纂,舅舅宇文士及和未来老丈人房玄龄几家而已……
这种日子放在一个亲王身上,和一个苦行僧其实没什么区别。
“呼……”
往日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之后,李元嘉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发自内心的轻松了起来。这漫长的二十七个月,在献陵祭拜过太上皇之后,终于结束了!
接下来,终于可以让自己轻松一些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学过的历史,还有看过的那些小说,确定后面除了参与李承乾谋反案的李元昌之外,李世民应该没有再对自己的弟弟下狠手之后,李元嘉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接下来只要不干政,不胡乱结交那些权贵,想必我随便做什么皇帝都不会太在意吧?而且我要做的那些事情虽然不太符合亲王的身份,但是李世民天天看着,应该会更放心才是啊……”
……
“房相公,陛下吩咐过,您直接进去即可。”
“嗯。”
淡淡的回应了一声,房玄龄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内侍一样,只是自顾自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帽子,然后昂然走进了殿门。
进来后看到正坐在椅子上写字的李世民,房玄龄脸上的表情一肃,上前就是大礼参拜:“臣,参加陛下!”
“哈哈,房爱卿快快免礼!”
听到了房玄龄的声音,李世民立刻便放下笔,笑着说道:“此处不是朝堂,你我不必拘礼……来来,我们坐下聊。”
“谢陛下!”
房玄龄是李世民的老臣子,自然没有必要客气,很快就和李世民一起坐在了旁边的榻上。虽然他们现在写字看书的时候都更喜欢韩王送的太师椅,但是聊天的时候还是坐在榻上更显随意。
而且喝起茶来,也更方便一些。
等一个宫女给皇帝和房玄龄各自奉上一杯茶之后,李世民笑眯眯的问道:“房爱卿,来尝尝这今年的新茶……呵呵,韩王刚刚派人送到长安来的。按照他专门写信说的冲泡之法,虽然不放油盐,不入葱姜,不过味道清香,饮后回甘,却是别有一番风味……房爱卿,你先尝尝看,如果喜欢的话一会儿带些回去!”
沉默了一下,房玄龄随后略有些尴尬的说道:“陛下,韩王也给臣那里也送了二十斤新茶……”
“……”
听了房玄龄的话之后,李世民的表情一凝,瞬间感觉略有些尴尬。
而且在尴尬之余,这皇帝的心中同时又升起了一丝不爽的感觉,因为自己并不是唯一收到了新茶礼物的人。好在听见房玄龄只有二十斤,而自己这边则是一百斤,他这心里的不爽也就一闪而过了。
两人各自品了一口清茶之后,房玄龄这才问到:“陛下,不知道唤臣来,所为何事?”
“呵呵,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李世民笑了笑说道:“只是今天想起太上皇的守孝期已满,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