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有一点凉。
沅汐动了动眼皮,却无力睁开,再次沉沉地睡过去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气似乎更凉了些,还带了些烟尘灰烬的味道,身上却还是无力的很。
“你倒是真能睡。”
沅汐疲惫地撑开眼皮,四壁皆是一片阴暗,身下简陋的草席甚至有了些许潮湿,像是下雨了一般,她记得昨晚不是很热的吗?
“我睡了多久?”沅汐慢慢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艰难的开口问道。
萧城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一边半载吧。”
“你说什么?!一年半载?!少来!”沅汐猛的站了起来,眼前因卧久短暂一黑,突然眼睛放光,“蝶恋花!”
萧城不可置否。
“我当晚明明封闭了气穴啊!”沅汐使劲甩了甩闷闷沉沉的头,却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怎么中了这蝶恋花,“喂!吸血鬼,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一点。”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萧城悠悠起身,“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最烦人家叫醒她了。”
沅汐懒得和他辩解,正欲想办法出去,却发现牢门的锁竟是开的!
“咳咳咳咳!”沅汐被过道里不知从何飘来的烟熏味给呛到,猛的咳了几声,待环顾片刻,巡防司牢房,竟被尽数打开,犯人们不知所终,周围的官兵横尸遍野。
沅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吧,出去看看。”萧城倒是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门既是开的,你居然还能坐在里面那么久?!吸血鬼,你到底是什么做的?!”
萧城扬眉,“否则呢?你难不成指望我背着你这般重量的人,一路走出去?”
“司马煜!”沅汐边认真搜寻每一个牢房,边大喊。
萧城则跟在她后面,小心翼翼避过每一个尸首。
“司马煜!司马煜!”
沅汐被各处火光燃烧弄得泪流满脸,将整个牢房从头到尾找了一边,却依旧没有找到司马煜的身影。
沅汐又咳了几声,脸色陡然一变,赶紧重新冲回自己的牢房。
“在这。”萧城不咸不淡地将两半玉佩丢给她。
沅汐展颜一笑,将玉佩小心翼翼放在腰间,“还好没掉。”
“睹物思人倒还挺适合你。”萧城幽幽地说道。
沅汐眼神有些暗淡,只是如今首要的是要弄清楚到底发什么了事,堂堂沣都巡防司怎么变成这幅潦倒模样!
然而,等两人踩过一片尸野乱火,出了巡防司大门之后,才发现,潦倒可不只是巡防司。
“走开!走开!别挡着老子路!”
“赶紧走!赶紧走!天黑之前一定要出城!”
“爹爹,我饿!”
“老头子!你死了我可怎么活!”
无数的尸体堆积成山,哭叫声,呜咽声,哀怨声不绝于耳,火光漫天,烽烟四起,血腥味弥漫而浓烈,整个沣都城像是在一夜之间被人洗劫一空,只留下三三两两背着行囊带着一家老小匆忙赶路逃命的人。
沅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里怎么会是堂堂一国京都!
“大叔!请问沣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开!走开!别挡着我出城!”那人甩开沅汐,朝城门口跑去。
沅汐觉得全身上下开始流动着一股猛烈的寒意,各处穴道像是被尘封了一般,木然机械。
“没事吧?”
萧城扶起她,却发现那双手竟在微微发抖。
沅汐缓了缓心神,朝不远处一家五口跑了过去。
“大爷!我想问一下,沣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成这幅模样?!”见他急色匆匆,沅汐赶紧将发髻之上的唯一的一个白玉珠钗塞给他。
那人叹了口气,“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
沅汐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半个月前,陛下不顾万相和大将军地反对,御驾亲征,执意出兵渝北,结果于乌木城下遭遇南梁北州两面夹攻,兵败于南淮河岸,三天前传来消息,说永承边境已破,现在沣都人人自危,都赶着出城逃命了!”
沅汐觉得后背一冷,“你说什么?!永承两州被破了?!这不可能!”
“我骗姑娘做什么?陛下已经携着满朝文武大臣往东逃了!现在项楚所有州都在打仗争地盘,北边又有南梁北州联军,这让我们如何是好!”
“那靖州呢?!靖州可有出兵!”沅汐情绪失控地抓住他问道,“靖州怎么样了?!”
“这么大的事,姑娘难道没有听说吗?!”那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沅汐,“早在八月初一,陛下御驾亲征,下令攻打北州之前,沈侯爷便携二十万靖州骑于靖州城楼宣告天下,与项氏皇族恩断义绝,脱离项楚,自立为州,永不称臣!”
《乱世纪文*诸侯列传*靖州沈景》:
承武二十二年七月三十,武帝以假途灭虢之计令岭南骑由东南路攻打靖州,令燕州骑由西南路辅攻,靖侯沈景亲率靖州骑迎敌,血战三日,方大胜而归。
承武二十二年八月初二,靖侯沈景携二十万靖州骑于靖州城楼下,改旗易帜,并以靖州令宣告天下,脱离项楚,永不称臣,自立为州,震惊天下!至此,史上赫赫有名的天下盐铁之都,中原兵家重地的靖州五城,开始了长达五年的乱世自治。
史家评:靖侯沈景,人情淡漠,孤高桀骜,于乱世之初,脱离大楚,自立为州,其胆量,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