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在看到程衍脸上的伤疤时,谢仪的反应和曹燮是一样一样的,甚至要更大一些,因为他一口气将刚喝进去的茶给喷了出来。
程衍皱眉,有些嫌弃的说道:“谢兄怎么看?”
谢仪到底比曹燮聪明点儿,擦了擦嘴,打量了他几眼,狐疑道:“这……该不会是程家人打的吧……”停了停,“这下手力度,不会是程宗玉吧?”
辛夷噗嗤轻笑。
果不其然收获了程衍的一记眼刀。
那人转回头去,冰冷道:“是程岐打的。”
谢仪闻言,眼珠子恨不得掉了出来,去拿茶杯的手抖了两下,低声道:“粗鲁,实在是太粗鲁了。”深吸一口气,“这样的女子,连最基础的待客之道都不懂,怎能登我……登我谢家的门,简直……简直是胡闹!”
他说罢,将手里的茶杯摔出去。
果然是读书人,连个茶杯都摔不好,那杯身落地,连个裂纹都没有。
太不给面子了。
谢仪脸色铁青,躲闪了一下程衍的注目,然后陷入沉默。
程衍见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便懒得多留,起身告辞,临了出门口,他瞥了一眼原地未动的谢仪,眼珠轻转。
“谢兄。”他道。
谢仪转头,问道:“曹兄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程衍想了想,一脸正直的说道:“程岐打我的那天,我记得她说你……说你诗词作的牙碜,韵辙狗屁不通,画作更是蘸磨如马尿乱流……”
“什么!”
谢仪的嗓子里发出尖叫鸡般的声音。
程衍郑重的点了下头,然后无视那人的暴跳如雷,深藏功与名的离开了。
谢仪那样清高自傲,容不得任何人批评自己的文采,他方才说了,也算是彻底凿定了谢仪的退亲心理,松了口气,笑道:“辛夷,回府。”
辛夷将他做的这一切看在眼里,神色有些上火。
程衍这样费尽心机的挑唆。
自家少爷……不会真的要……
…
…
蘅芜院,昼食用过,众人在正厅坐着。
孟姨娘在帮程老夫人捶腿,这里只有长房的人,她自然不避讳的说道:“我说夫人啊,最近这几天,那曹家和谢家怎么没动静了?”
程岚也放下茶杯,以大哥的身份关切道:“是了,自从咱们要给小妹选亲的消息放出去,属他们两家争得最厉害,怎么这两日忽然没动作了。”
顾氏也不明就里。
说来也是,谁能想到程衍在其中混插了一脚。
她摸了摸手里的温热茶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前几日,那曹家族长还屡屡登门,这两日……却开始推脱了。”
程岱在旁抱臂,冷冷道:“是有人在背后放暗箭。”
顾杭皱眉:“太衡,怎么回事?话可不能胡说。”
“舅舅,我没有胡说。”
程岱道:“这几日我上街,听到坊间传的胡话,说我姐性情乖僻暴躁,将那些上门提亲的公子全都胡打一通,有羊颠的疯病,谁来提亲谁就到了血霉了。”
顾杭闻言怒起:“是谁在传讹!好大的胆子!”
顾氏身为母亲,听到有人这样污蔑自己的女儿,也微愠道:“这些人,胡诌乱道些什么,我们家沙漠何时打人,何时有疯病了。”
程衍叹了口气,无奈道:“胡说八道。”
刚刚从新远赶回来的盛叔见势,也揉了揉山根道:“这又是何人从中捣鬼啊。”
程老夫人沉肃的视线缓缓的扫过他们一行,随即坐正了身子,将手里的茶杯交给周妈妈,说道:“不如,我这里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顾杭抬头道:“不知是谁家的哥儿?”
程老夫人停了停,说道:“程衍。”
她说完,顾杭以为是玩笑,摆手道:“老夫人,您就别逗趣儿了。”
“我没有逗趣儿。”
程老夫人看着他:“就是程衍。”
顾杭脸上的笑逐渐凝固,不安道:“您……您说什么?”
不光是顾杭,在座的几个人全都愣住了,顾氏最先反应过来,不解道:“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母亲,正是因为宗玉待沙漠越过兄妹之谊,我才想将沙漠早早许配出去的,您……您怎么……”
“这没什么。”
程老夫人依旧稳如泰山:“宗玉这孩子咱们都看在眼里,出身秉性,咱们都是一清二楚的,更何况,阿云你方才也说了,宗玉待沙漠,那是越距的好,若是真的成亲了,这边是好处。”
顾氏被说得心乱,驳杂的皱了皱眉,看向顾杭。
那人虽然是个粗心的,但实际上是个粗中有细的,这几天商量程岐婚事,通过程老夫人的态度,他或多或少猜测出了些。
这会儿仔细思忖,顾杭咬了咬牙,到不知怎么反驳了。
因为就客观条件,程衍还真是最合适的。
也就是说,将程岐内部消化了。
瞧见顾杭不说话,顾氏知道了他的意思,却一下子没了主意。
程衍那孩子很有礼貌,待人处事也是一等一的好,又多次救下程岐,顾氏本身是很喜欢他的,但若论成亲,这俩人的关系……
“母亲。”
顾氏无可奈何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宗玉是沙漠的哥哥啊。”
“宗玉是继子。”
程岚倒还算平静,想要听从祖母的安排:“更何况,他本身是姚家人,和咱们程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若是成亲,也没什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