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音虽小,却架不住气氛太静,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程云夺更是,夹菜的手在空中停了停,猛地拍在桌上!
“啪!”
程岐肩膀一缩,泪珠瞬间掉落。
程云夺在家里的威望极高,加之老夫人没在场,这样一生气,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就听他指着程岐沉声道:“你胡说什么。”
程岐紧闭眼睛,从牙缝里逼出话来:“我不想入宫。”
这回,是季氏训斥道:“小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快给你三叔道歉!说你方才是糊涂了,还不快!”
程岐不睁眼,也不肯松口。
程云夺冷冽道:“我告诉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自打你三岁选入朱雀楼后,我每个月上百两的白银给你花着,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你入宫吗?咱们程家现在重商轻政,宫中得有人。”
程云杉也在旁边道:“小岐,你三叔说话直,但也是为你好,等过几年小岱上京任职大理寺正,你们姐弟俩也好做个伴……”
还没等说完,程岐竟然起身跑了出去。
“小岐!”
程姝担忧的喊道。
季氏见此,指了程珮厉声道:“去看看你三姐!”
程珮虽然不服,却还是依言跑了出去。
程云夺脸色铁青:“不懂事的丫头。”
程云杉在旁劝阻道:“老三别气了,这好歹是大哥的亲女儿,今日母亲不在,你倒是痛快了脾气,殊不知这可是越矩了。”
程云夺冷眼看他,绷着脸。
程云杉一愣,悻悻的转过头去。
——
另一边,程岐不顾身后的呼喊,提着裙子一口气跑去了后花园,迎风抬头,已经是泪流满面。
为她好?
她虽软弱,却不糊涂,程云夺想把她送去上京做妃子,不过是想把她和弟弟程岱全都遣走,好彻底独霸程家而已。
好一个三叔,好一个从不掩饰野心的三叔。
“小岐——”
假山后又传来呼喊。
程岐没有犹豫,转身跑去偏门。
那大红色的漆门就要眼前。
“砰——”
门自己开了。
她来不及反应,迎面和什么人撞上了,眼前唰的一白,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冥冥中,她意识到,那是另一个人的魂魄。
齐国公府是虎穴,朱雀楼是狼窝,宫中是蛇渊,偏她生来就是个软兔子,与其等着要被生吞活剥,倒不如自己先下狠手。
她这辈子唯一能狠心的,就只有自己。
所以,当两个灵魂在争这一个肉身活命的时候。
程岐先放弃了。
…
…
2019年7月2日。
烈日炎炎的午后。
在交警大队的二楼会议室里,高队长左手拿着小风扇吹着,右手在那桌上狠狠的拍了几下,直把手掌都拍红了,气的是呼哧带喘。
“程岐!”
他这么一喊,旁边的几位同事纷纷看向高队长对面的那人,也就是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放嘴里生嚼了的程岐。
那人仰靠在椅背上,穿着红色匡威的双脚上下叠着搭在桌边,闻声抬起头,撩开因着出汗贴在脸上的发丝,露出那清秀的五官。
这是个五官很不错的姑娘,她有着一张偏瘦白皙的鹅蛋脸和一双黝黑发亮的大眼睛,可能是眼尾上挑,还多了颗痣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高冷,仿佛冬天房瓦上结的冰霜。
一看就特别不好惹。
虽然不好惹,高队长还是得惹。
“程岐你还把不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
他扬高声音,吼得是脸红脖子粗,汗珠子掉桌子上摔八瓣,旁边的同事见势,赶紧递了张湿巾过去,却被程岐给半路截胡了。
高队长停在半空中的手攥成拳头,直接气的把那哆啦a梦的小风扇往她脸前吹着:“你赶紧给我清醒点儿吧!程岐!”
那人展开湿巾擦着后脖颈,淡淡的说道:“他酒驾。”
“酒驾你也不能动手!”高队长火冒三丈,“别说他喝酒了,就算没喝酒骂你两句,你也不能打人!”
程岐抬眼看他:“我不就是踢了两脚吗。”
高队长瞪大眼睛,里面充斥着血丝:“踢了两脚?你那是踢了两脚的事吗?我告诉你,那个叫马达的连夜被送去市医院了,左肋骨有两根都裂了,腹腔积血严重还不知道能不能被抢救回来呢!暴力执法,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
程岐蹭了蹭鼻子,从口袋里掏出条绿箭吃了。
高队长看的越来越气,绕着她训斥道:“这都是第几次!程岐你自己数数!这是第几回了!上个月你给人家门牙打掉的事才压下来,这回你又犯老毛病!就不能不动手吗?非要动用暴力吗!”
程岐冷冷开口:“是那个马达先动手的,是他先将和我一起执勤的同事拖行出去十几米的,我这打的还是轻的。”
高队长指着她的鼻子:“你穿了制服他还敢动手吗!他公然袭警肯定会受处罚。”拎了拎她的后领子,“哎我就纳闷了,不是说跆拳道这玩意儿修身养性吗?怎么你就这么暴躁易怒,拿了黑带七段就是为了打人吗?”
程岐任由他这么拎着后领子,嘴唇鼓动鼓动吹了个泡泡。
高队长松开手,拿起旁边的菊花茶喝了一口,语重心长道:“程岐啊,不是队长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半年前,你为什么从咱市公安局的刑侦总队调来这县交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