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走到后堂,挂满了白布的后堂中间安静的停了一口棺材,棺材还未合上,锦言走上前去,便见了里头躺了一个仪容整洁的妇人,她头上的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黑色的寿衣,一动不动,好像睡去。可是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她耳根后那一条长长的口子,延绵至下巴那里,而安静落于腹部的双手上,也隐约可见斑驳的伤痕。
锦言一下子就捂住嘴巴哭了出来。这是她来到古代至今,第一个因为她而死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奶娘早一些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她却没有,她把生的机会给了她和冷月,自己坠入崖底,成了今日模样。
锦言蹲在地上哭,咬着嘴唇,苏绵绵不知什么时候进来,扶起了她,难过的轻唤道:“姐姐,别哭了,奶娘泉下有知,看到你安然无恙,一定会高兴的。”
虽然知道哭泣没用,可是,却就是怎么也止不住,锦言抱着苏绵绵,终于哭出声来:“是我害了奶娘!”
*
奶娘在当天出殡,秦非离以儿子的身份给她披麻戴孝,天下着雨,锦言跟在他身侧,陪着他一起沉默。
这天晚上,秦非离下了鬼王府。
锦言不知道他忙了什么,第二天一早,便见他匆匆回来,换了一套衣服入宫去了。锦言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秦非离而今公布了自己腿伤已好的事,锦言总觉得他此番突然的行径与奶娘的死有关,可她又不知道中间缘由,因为怕秦非离难过,她也不敢过多询问,然后,他从宫中回来,突然就带回一条消息。
他要出征了。
这消息太过突然,让锦言一时间难以相信,本想去问清楚,他却已经不在府内,并且一连五天,他都是宫里鬼王府两边跑,夜夜都不曾宿过秦王府。
锦言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接下出征的事情,但知道秦非离做的一定不是小事。她唯有留在府中,默默等着秦非离将所有事情告诉她的那一天。
这一等,就是半月。
这天晚上,锦言本来以为他仍旧会下鬼王府,早早的便歇息了,可是半夜里,他却从鬼王府回来,宿在了她的身侧。
锦言自奶娘死后,睡觉便一直不安稳,秦非离一来,她便醒了过来。半月时间匆匆,她不曾好好看过他,今日细细瞧去,竟发觉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容颜比之前冷峻许多,那双原本就深沉如海的眸光似乎更加讳莫如深了些,似乎藏了太多东西。他看锦言睁开眼睛,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吵醒你了?”
锦言摇了摇头,往他怀中偎了偎,嗅着他身上清冽的七夕,轻道:“没有,本来就没睡着,你一来,我便醒了。”
秦非离便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道:“睡吧,明日我便要出发前往惠州,我把秦轩留给你,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也唯有他可信,宫里若有邀约,尽量不去,若是非去不可,或者有什么必要的紧急事务,你就去找咸阳宫的掌事公公刘海,他会帮你。”
锦言一听,吓了一跳:“离出征的日子不是还有半个月吗?怎么这么快?”
秦非离垂眸看她,好半响才低叹了口气道:“是有半月,不过我决定提前行军。”
“为什么?”锦言急了,“你第一次出征,何必这么急?”
秦非离叹了口气道:“正因为第一次,所以,我才急,但此次出征只是一个借口,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你别问,你知道得太多,只会给你带来危险,你就好好等在家里,等我凯旋归来,恩?”
锦言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眸底的深沉之色,最终点了点头,她更紧的窝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此番这么急,是不是……和奶娘的死有关?”
秦非离整个身子忽而便僵持住,这半月来,锦言也是从来不提这件事,今天是实在忍不住,可看他如此反应,几乎是立刻的便后悔了,她懊恼的抬起头,明显看到秦非离眸中一闪而逝的寒意。她怔了怔,快速从他怀里起身,重新搂住他的脖子,低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你此番是去抗击流寇的骚扰,这样的骚扰对你秦非离来说,必然不是难事,所以,你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回来,平平安安的回来,你平安了,我才能平安的在家等你,答应我。”
秦非离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轻道:“好。”
锦言顿时笑了起来,重新偎进他怀里,秦非离不再说什么,只是默然抱着她,两人就这么一直挨到了天亮,实则,谁都没有睡。
第二天一大早,才五更天,秦非离便已经起了身,锦言也睡不着,索性起来伺候他梳洗,待一身铠甲加身,锦言只觉眼前的人越发英俊潇洒。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秦非离穿戴整齐之后,本来就是要走的,可是一看锦言这个样子,便走不动了,只是瞧着她,锦言吸了吸鼻子,强自笑道:“你这一去,要多久?”
“少则一月,长则三个月。”
还好,不是太长。
锦言又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好,那我等你回来。”
秦非离低头看着她,忽然便低下头来,一下子将她吻住,他吻得很用力,锦言被磕得只觉嘴唇都破了,可他分明没有松开的迹象,而锦言本来就舍不得他,这下自然也不愿意松开。
直到两人唇齿间都是浓浓的血腥味,这才松开来。
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