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还是那种情绪不高的模样，旁人看起来，更像是委屈的弟弟在向哥哥述说自己的心情，微微有些难过，“我知道，但是即使是这样，我也想再试一试。”
风玉堂不知道该说什么，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这个男人，在一枪打死周倩影的时候，表情都不会变一下，但是提到自己的妹妹，竟然这么向自己轻易地展示出了这样的一面，脆弱得像是个女人。
但是他有什么资格说他，自己对韩雨晴也有这样的心情，也有这种不堪一击的情绪。顾城虽然心思难猜，但是面对自己的妹妹，居然表现出了不会让人产生怀疑的真挚。
真的就像韩雨晴说的一样，风凉沁和顾城之间的关系，似乎真的成了自己不能割裂的联系。
顾城舍不得，他风玉堂也清楚。如果韩雨晴的亲人要把她带离自己身边……那么他，甚至会做出比顾城更加疯狂的行为来，死也要将他留在身边。
可顾城只是觉得不舍和难过，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同情和愧疚感。
风玉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感，或许只是同样的心境，让他不自觉地就忽略了自己的立场，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来质问顾城，只是把视角放到顾城的身上来。
冰激凌已经开始融化了，像是某种正在崩塌的东西，流下挣扎的液体来。
“带她走吧。”顾城重新拎起桌上的冰激凌，动作很慢，声音也很低，“我知道你的情况，你现在需要她。我刚才让她在街角那儿等我，你直接去那儿就行。”
“这一次我带她走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带她回来了，你知道么？”鬼使神差的，风玉堂问出了这句话，甚至在脑海中浮现出了风凉沁在等顾城的情景来。
那个一直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孩子，现在一个人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待着，但是她不害怕，因为有个人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带着她心心念念的冰激凌，看着她走过来。
风玉堂这一刻是真正地觉得犹豫了，妹妹看到他的时候，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会难过，会愤怒，会努力拒绝，还是会狠狠地跑开，去追顾城的方向？
如果是以前，看到这样的风凉沁，他只会生气，甚至会在气极的时候，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让她跟自己乖乖地回家，跟顾城这个人彻底地分离开来。
现在的风凉沁已经长大了，有了她自己的思想，甚至在某些方面像韩雨晴一样固执。如果用那样的方式对她，会得到跟韩雨晴当初一样的回应吧？
“嗯，我知道。”顾城已经开始往外面走，“再说吧。代我向你的老婆和孩子问好。”
“顾城，你真的不后悔？”风玉堂还是问出了口，“你知道凉沁的性格，她会埋怨你。”
顾城站定：“你错了。你从来不了解她，”
他就这么走出了酒吧，等到风玉堂找到风凉沁的时候，妹妹正在那个角落里，看到他出现时，只是熄灭了眼睛里的光，然后轻轻问了一句“雨晴姐还好吧”，就跟着哥哥离开了。
大概飞蛾和火都知道，短暂的接近已经到了尽头，总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的地方去。
韩雨晴仔细地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总觉得有些不忍，但是对她这一刻的出现是庆幸的。
对于柳欣瑜来说，风凉沁的存在无疑是重重一击，尤其在她说了那些话之后。
在韩雨晴还安然在梦中的时候，风玉堂已经把一切都安排了下来。
首先找到孙老安排的警察和律师，把之前工厂的整个事件经过都备案，但是总体上省略了顾城这个线索的存在，顺便放大了一下柳欣瑜在整个事件中的作用。
风凉沁推开了柳欣瑜假惺惺的怀抱，冲韩雨晴点了点头：“嫂子，好久不见了。”
在她和顾城在一起的时间里，她才真正理解了韩雨晴和风玉堂之间的关系。以前的种种事情，不过是自己太不理解爱这个事情了，所以才会被柳欣瑜牵着鼻子走。
这边，柳欣瑜也明白了风凉沁已经完全地确定了自己的立场，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和认真：“凉沁，你逃了这么久，终于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愧疚了么？”
“我有什么值得愧疚的？”或许是跟顾城在一起呆了很久的原因，风凉沁的说话习惯和风格都和那个人很像了，她把所有的柔弱收敛起来，变成了强势的模样。
“周倩影……周倩影虽然做了错事儿，那也是一条人命啊！”柳欣瑜还在挣扎，猛地拉住了风凉沁的手，像是在苦苦哀求。
“不要再生出其他事端了，凉沁，做错了什么你承认就好了，没有人会责怪一个认错的人啊！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柳小姐。”风凉沁身后的律师大概也看不下去她强行演戏，站了出来，“根据我们这边掌握的线索，你和死者在死者去世之前有频繁的联系，各个路口的监控录像和您的电话记录我们都已经得到了，而我们的证据显示……”
“一会儿污蔑我的女儿恐吓勒索，一会儿又说她杀人！”柳父把柳欣瑜紧紧地护住，“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一定要这么仗势欺人么！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律师有些无奈：“柳先生，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并且移交给了警方，所以警察才会申请逮捕令。如果您想看证据，可以跟警方进一步沟通。”
“你放屁！”柳父的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上前就想抓住律师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