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如何是好?”二老爷眉头深锁,“如今皇上令咱们侯府所有有官职在身的,都放下手头的事,先处理好府中事务——治家不严,皇上当朝训斥,我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藏!我且不说了,反正不过是个虚职,去不去都无所谓。但倘若因此连累了老四和老六——眼下他们拔营去了东山营演练,才不至于被府里连累,可也总不会一直呆在东山营不回来吧。”
汤二太太原还有些冷淡的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倘若不是怕连累了老四和老六的前程,那日我也不会狠心拖了花氏出去,甚至不惜得罪老太君与花府。可到头来,这事还是闹大了,老太君那边也再容不下我,我……我容易吗我?”
说罢,拈了帕子哀戚的捂住了脸。
二老爷忙安慰道:“老太君那边你别担心,她老糊涂了,才会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她如今身上不适,脾气才会这样暴躁易怒,你这些天就别去她跟前了,免得她又拿你作伐子磋磨你。”
汤二太太锦帕下的嘴角微微一翘,再拿开手时,却是一副忧急交加的模样,摇头幽幽道:“这两天都是大嫂和三弟妹在跟前伺候着,我若总不去,老太君只怕更不会待见我了。她老人家从前也疼我,只要我长跪不起求她原谅,想来她看在我的诚心上,总会原谅我的。”
二老爷见她执意如此,轻叹口气,握了她的手柔声道:“委屈太太了。”
汤二太太含泪摇头:“不委屈,只要老太君她能原谅我,且安下心来好好养病,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太太……”二老爷动情的喊道,伸手就要将二太太拥进怀里。
一旁的李淑瑜瞧着被自己母亲治的死死的父亲,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悄悄退了出去。
见女儿走了,二太太这才顺从的偎进二老爷满是药味的怀里,只一靠近,便忍不住蹙了蹙眉,口中却是温柔小意的说道:“方才三弟在老太君那里发了大脾气,要三弟妹明日跟珮儿一道去将军府,无论如何要将庄氏请回来呢。”
二老爷眉头一松,“真有此事?”
汤二太太唇角冷冷一勾:“确有此事,可是老爷你也不要太乐观了,依那庄氏如今的性子,只怕还有的闹呢。尤其珮姐儿那个一点就着的火暴脾气,哪里肯低三下四的去求庄氏——明日说不定又是一场闹剧,真是想到就头痛。”
二老爷深觉有理,“如此就不能叫珮姐儿跟着去捣乱了。得让人跟老三说一声,明儿将珮姐儿拘在府中,不许她去。”
汤二太太摇头:“这事得跟三弟妹说,三弟那个脾气哪里听得进你我的话。将珮姐儿留在府中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三弟妹倘若劝不回庄氏来,咱们该怎么办?”
二老爷沉默良久,垂首看着怀中的汤二太太,终是愧疚的张口道:“倘若明儿三弟妹劝不回庄氏,说不得,又要委屈太太你一回。”
汤二太太藏在阴影中的唇角讥诮的翘起,像是早已预料到,心里一丝波澜也无,“我只怕到时也要辜负老爷的期望……”
“怎么会?我听闻那庄氏独独给你送过厚礼,可见在她心里,你跟府中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只要夫人你放下架子,多说些软和话,再……再求一求她,她看在你的面子上,说不定就回来了。”
“那庄氏独独给我送了厚礼,你们便都以为我在她那里是特别的,以前也许是的,可如今她将自己所有嫁妆交由乔方打理后,她已经不再需要拉拢我了。老爷你明不明白?”庄氏对她无所求了,又怎么会给她颜面?
送上门去,也不过是被人羞辱的下场。所以汤二太太刻意小意的陪着二老爷说话,就是想叫二老爷向着她,不让她去受这趟罪。没想到到最后,他还是将自己推了出去。
二老爷也不耐烦了,一把推开汤二太太,粗声粗气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样?”
“明日让三弟妹带上花氏一道去!”汤二太太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行!”二老爷想也不想的反对。
“为什么不行?”汤二太太神色微变,咄咄逼人的盯视着二老爷闪烁的目光。
二老爷不太自在的回避了汤二太太的目光,“花氏将才小产,别说这会子不能出门,就是她能出门,庄府嫌晦气,也不会让她进门的。”
汤二太太冷笑,“老爷当真是怜香惜玉得很,不过你似乎忘记了,那香玉是有主的!”
“你这是什么话!”二老爷恼羞成怒,“说得好好的,你又要无理取闹!是不是嫌我还不够倒霉,想要气死我算了!”
“祸害遗千年,老爷没那么容易死的。”汤二太太退后几步,方才冷笑着嘲讽道。
她不怕二老爷,一来她娘家硬气得很,二老爷不敢将她如何。二来,她给这fēng_liú成性的二老爷生了两个儿子,正室之位任是谁也憾动不了的。有娘家,有儿子,汤二太太腰板向来很直,比没有娘家撑腰的关三太太强太多。
“我只给老爷一句话,要么明日抬了花氏过去,要么我立刻收拾东西回娘家。”这么个乱七八糟的侯府,谁爱住谁住。
要不是为着儿女们,她早包袱款款回去了。
汤二太太说完,也不管二老爷脸色如何铁青,转身就往外走。
……
若薇一边喝着缓解酒后头痛的汤药,一边无奈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