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傻便是福,这话应用在叶天修身上,并不合适。
教师办公室里。
“你说说你,又是第一,倒数的。你什么时候脑子能长点记性。”
面对老师的责备,叶天修低着头,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久久憋出一句:
“我是第二,第一是张浩。”
“砰!”
老师气得不打一处来,直接伸手就往桌上一拍,说:
“你能跟他比吗?他是白痴,你是白痴吗?你就不会跟陈学峰比?人家次次都是第一,校里的三好学生,班里的优秀干部。”
说着,老师看了一眼叶天修,见他还低着头,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言,似乎对他不起作用。
于是,他再次往桌上一拍。
“砰!”
“听到了没有。”
叶天修心头一颤,抬起头,结结巴巴,说:“听,听到了。”
“好,有听到就行。”老师是一份神圣的职业,他试图拯救一下,“天修,人活着要有理想,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你至少要翻下身。”
“老师。”
“你说。”
“咸鱼翻了身,不也还是咸鱼吗?”
“放屁,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话一出,语言粗俗了点,不符合这身份,老师重新组织一下语言,说:
“这咸鱼翻身了,至少两边都煎得金黄,上得了台面,入了眼。要是不翻身,就他妈糊了,那还能吃吗?”
叶天修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原来,咸鱼翻身是这么来的。
“懂了,老师,我会翻身的。”
老师很是满意,点点头,说:“试卷拿去,叫你父母在上面签个字。”
“我只有个姐,没有父母。”叶天修心里一慌,又要挨姐姐叶语嫣的骂了。
“那就让你姐签字。”
回家路上。
叶天修看着手里的试卷,考了个锄头,这要是在锄头后面加根棍子,就完美了。
摇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考了个锄头,最多就是挨顿骂。
在锄头后面加根棍子,被发现了,就得屁股开花,像向日葵那种。
画面太美,但又儿童不宜,暴力,实在暴力。
叶天修不服气,边走边琢。
这次考试,他信心满满,填完试卷,交上去,觉得这次没个满分,也得有个及格。
错觉,一切都是浮云。
“学峰,厉害啊,103。”
“唉,没有多厉害,只是运气好。没想到这次里面的题目,大多数我都会。”
身后传来议论声,听声音像是陈学峰。
避开吧,显得怂了,不避开吧,这家伙又特么太装逼。
有人装逼,就得有人打脸,但又没有打脸的资本。
叶天修只好快步往前走。
“考114分的都还没有说话,103的嘚瑟什么?”
听到这话,陈学峰咬紧牙关,目露凶光扭头一看,说:“沐雪,你什么意思?我嘚瑟了吗?”
沐雪白了他一眼,理都不理,直接加快步伐,往叶天修的肩膀上一搭。
“我不是说,放学后一起走吗?”
“又去找那个傻子。”陈学峰懊恼地说。
难道自己比不上一个傻子?
说实话,陈学峰不相信。
叶天修这傻子有什么好的。他又不是傻一两天的事了,而是从小傻到大。
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就唯独她沐雪不知道。
还不允许别人说他是傻子,可他就是个傻子。
一个智商低下的傻子,到了小学四年级,才理解一年级的课本。别家的孩子都要背九九乘法表,学习乘除法了,他还在加减法里摸鱼。
这不是傻子,那还谁是傻子?
叶天修别过头,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只白皙纤细的小手搭在他厚实的肩膀上;那张清纯的脸蛋正对他露出笑容;干净整洁的红领巾浮在蓝白相间的校服上。
叶天修垂头丧气,说:“小雪,我是傻子吗?”
沐雪摇摇头,露出暖暖的笑容,声音娇滴滴,说:“你不是傻子。有位文学家说过,说别人傻子的人,自己却是个傻子,他们这样做,是为了衬托出自己的高度。”
叶天修心中一喜,这位文学家还真是伟大,竟然能说出这么有哲学的话出来:“这话是谁说的?”
“鲁迅。”
叶天修面露喜悦之色。鲁迅,他知道,课本里学过。
“这人我知道,写《骆驼祥子》的。”
“那是老舍。”沐雪伸出手指,在叶天修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说:“敲黑板了,鲁迅写的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而老舍才是写《骆驼祥子》,你错失了四分。记住了吗?”
叶天修点点头。
看着叶天修这幅模样,沐雪心里揪心的疼,眼眸中流露出惋惜及懊悔的情感。
“连鲁迅和老舍都分别不出,不是傻子,是什么?”
这话,陈学峰没当面说,毕竟想起要顾及自己的形象。
在老师眼里,他是个尊重同学,关心同学的三好学生。
在同学眼里,他得充当一个学习成绩优异,但又很平易近人的优秀班干部。
可每次碰到叶天修这傻子,陈学峰总是控制不了自身的情绪。
原因就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却被一个傻子得到了。
这感觉,就好比吃了一坨屎。不,是比吃了一坨屎还难受。
“吱,吱,……”
刺耳响亮的刹车声逼近叶天修的耳畔。
接着是一声巨响。
“嘭!”
眼前突然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