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皮肤白皙,语气温柔,偶尔露出一个矜持的笑。脖子上挂着三个佛牌,在同一串上。佛牌是灰色的,镶着金边。
“我叫梁多。”跟我握手的时候,他自我介绍道,然后递给我一个名片,上面有他的佛牌店的介绍。
我也递给他一个名片。
他接名片的姿势毕恭毕敬,显得我刚才接名片的时候过于随意了。我心中愧疚不已。
跟他一起来的,自然还有打电话给我的那个女人,除去她之外,还有三个人,都是男性,据说其中一个是拍微电影的导演,另外两个也会参与微电影。
寒暄一番之后,话题进入正式内容。
我问梁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导致你想把这个故事公之于众呢?”
他客客气气道:“不知道你对佛牌了解不了解。”
我实事求是地说:“了解不多。在接到电话之后,我上网查了一下相关资料,当然都是浅层次的。”
他点点头,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好像对我事先了解资料比较高兴。但是他后面的话让我后脊背升起一股凉意。
他说:“我想把这个故事表达出来,是想把我女朋友叫回来。”
我注意到,他用的词是“叫回来”,而不是“挽救回来”或者“回心转意”之类的。我立即想到了“喊魂”,在老家,“喊魂”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就是“把魂叫回来”。
但我把这种臆想隐藏起来,假装不明不白问道:“叫回来?为什么非得写成文字甚至拍成电影呢?这是你浪漫的表达方式吗?”
他摇头道:“这并不浪漫。因为我女朋友已经死了。”
我为之一惊,问道:“死了还怎么叫回来?”我心想,难道是要我像爷爷带回老太太的魂魄那样将他女朋友带回来吗?可是这也用不着拍成电影啊。
其他几人肯定早听说过梁多的想法,所以此时表现得很平静。
那个打电话给我的女人插言道:“梁多,你得把你的故事从头开始说,不然他很难理解的。”
我点点头。
他也点点头。
然后,他并不急于开始他的故事,先问我道:“你相信佛牌的力量吗?”
我想,如果我直接说不相信,作为以此为生的他是不是会觉得尴尬?于是,我委婉地说:“我没有接触过佛牌,说不上相信或者不相信。但是即使佛牌真的有力量,我也不会借助那种力量。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借就有还。”
他点头道:“虽然我开了一个佛牌店,但是我也不相信佛牌里面真的有了不起的力量,也不相信它能帮人办成一些事情。来我店里买佛牌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是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儿。她们买佛牌的目的基本一致,都是为了桃花运。说得粗俗点,她们是为了找到一个有钱的人做男朋友。”
北京确实不乏这种女孩子,但大多以悲剧收场。
“那她们需要的佛牌都是阴牌吧?”我以浅薄的了解试探问道。
“是啊。她们不在乎佛牌会不会对她们自己造成不良的影响,只要能攀上有钱人。有一些女孩买了佛牌后,过一段时间来我店里谢谢我,说是找到了称心如意的男人,对方很有钱又对她好,还定下什么时候结婚,或者已经成为了富家太太。她们说我的佛牌很有效果。也有一些女孩再次回到我的店里并不是表达谢意的,而是遭遇了很多不幸,说佛牌不但没有给她们带来好运,反而让生活变得糟糕。有的甚至要退掉佛牌,说佛牌里的小鬼不停地骚扰她。”梁多喝了一口茶。
“你的意思是,你的佛牌并没有什么作用?”我揣测着问道。
梁多放下茶杯,说:“是啊。我认为这些佛牌顶多就是给它的主人一些心理暗示。或许主人需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没有决心,需要一个什么东西来支撑他做下去。于是,佛牌刚好起到这样的作用。但是事情最后能不能办成,还要看主人自己的努力程度和运气。有些成了的便会认为是佛牌给他们带来了好运,认为佛牌是有力量的。”
“哦。可是这跟你女朋友有什么关系呢?你是要用一个这样的故事来表达佛牌的无用吗?”我问道。
“但是有一个佛牌起作用了。请走那个佛牌的,就是我的女朋友。”梁多说道。接着,他将与他女朋友的相遇娓娓道来。
他的女朋友名字叫于晓颖,是职业模特,长得很漂亮。
她第一次踏入梁多的佛牌店时,是一个雨天。当然,那时候她还不是梁多的女朋友,梁多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她进来的时候手里没有伞,头发被打湿了,脸上的雨水没有抹干,身上的衣服紧贴着凹凸有致的身材。
或许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也或许是被雨淋湿的她更有一番气质,梁多偷偷注意到了这个女孩。
她将头发往耳后拢了拢,细心地看玻璃橱柜里的佛牌。
梁多主动走了过去,问道:“你要毛巾吗?”
她摆摆手,说:“这点雨水不碍事。我小时候经常淋雨,习惯了。”
“小心别感冒了。”梁多关切道。
她笑了笑,一滴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下来。“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下这些佛牌吗?我不是很清楚佛牌的作用。听我一个姐妹说,这东西可以增加桃花运。是不是真的?”
基本每一个漂亮女孩来这里都是求桃花运,所以梁多没觉得怎样,平淡道:“我不能保证它有效,全看你自己是不是信。”
她赞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