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稿件放到桌子上后,戈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这部小说里他感受到了那种来自黄土高原的独有气息,戈文下意识翻到信封,他猜测这一定是那位成名已久的作家的投稿,信封的地址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测——《黄原文艺》编辑部贾冰。
看到这个名字戈文笑了,贾冰是黄原有名的诗人,也是《黄原文艺》的主编,曾经发表过一些比较有名的诗歌,他什么时候也能写出这么有水平的小说了?看来这段时间贾主编的进步不小啊,戈文暗暗佩服。
可又看了一眼,信封后面的几个字就让他摸不着头脑了,在贾冰的名字后面还有“转孙少平”四个字,这时候让人转交回信是很常见的行为,戈文看到不是贾冰本人投稿的时候略微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太过稀奇。
这才对么,我就说贾主编啥时候也开始写小说了,原来是帮别人投稿啊,但孙少平这个名字戈文却觉得无比陌生,他又绞尽脑汁想了想,将所有自己听过的黄原作者的名字都过了一遍,始终没能找到任何关于孙少平的记忆。
戈文伸长脖子问对面的老编辑,“张哥,你记不记得黄原有位叫孙少平的作者?哦,或者陕西省的也算。”也有可能是陕西其它地方的作者到黄原采投稿,让贾冰帮忙代收回信。
许多作者外出采风都行踪不定,这个星期住在这个村子,下个星期又跑到别处,不方便留自己的地址,让当地同行帮忙收信也是常有的事情。
“孙少平?没什么印象?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老编辑张建国想了想说道,他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戈文将稿子递了过去,“张哥,刚收到的投稿,水平相当高,我还以为是那位老作家的新作品呢,要不您帮忙看看?”他只有初审的资格,张建国却可以直接把稿子递到主编巴金手上,能过他这一关,只要巴金不反对,这篇小说就基本上发表定了。
戈文的举动有点不合规矩,一般来说都是看完一批投稿然后将所有通过审核的稿子一起交给他复审才是,不过偶尔遇到非常出色的稿子,也不是不能破例,张建国接过稿子,认真读了起来,这一看就入了神。
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小戈,你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啊,这篇小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在黄河和黄土地哺育下生活的陕北人,世世代代生活在小山村的农民,以他们的民歌、腰鼓、窗花、刺绣,和数不尽的传说,诉说民族盛衰荣辱,给人民痛苦和快乐混合而成的诗意,黄土地的文化化的描述和反思的确值得我们深思。”
“那,张哥,这篇小说能发表么?”有时候编辑和作者的想法是共通的,作者有个好故事想分享给读者,而编辑则是从沙中淘金选出真正的好故事、好文章展示章发表,成就感并不亚于这些文章的创作者。
“以我的眼光来看,肯定不成问题,不过究竟能不能发还要主编说了算。”张建国将稿子放到右手边的文件夹里,这是他存放通过审核的稿件的地方。
“您看您都收了这么多了,要不先拿去给主编看看?”戈文可等不了那么久,他恨不得马上就得到通过的消息。
“按照规定,要明天才去给主编交稿子呢,不要心急,好文章什么时候也不会被埋没。”张建国安慰道。
戈文抓心挠肺,好不容易才熬到第二天,一上班就又开始催促张建国去提交审核了,他才刚接手审稿工作,还没能选出可以发表的文章呢。
张建国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人,他很理解戈文的想法,再说了那篇《黄土地》的确不错,于是他笑呵呵端着稿子进了巴金的办公室。
一出来,戈文就急着追问,“张哥,怎么样?主编是怎么说这篇小说的?”
“你啊,也太着急了,主编都这么大年纪了,看稿子又仔细,那能这么快就有结果?”张建国说道,巴金今年已经七十六岁高龄了,精力自然不能和他们这些年轻人相比。
“怎么?你还不相信主编的眼光?真是好文章主编能看错了?”见戈文似乎还想说,张建国假装责怪道。
“呵呵,我这不是激动么。”戈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坐下了,按捺住心里的烦躁开始继续审稿。
到了下午,主编室的门开了,招呼张建国和戈文进去,戈文的心顿时悬了起来,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小戈,怎么样?新工作还能适应不?”巴金关切地问道,他很看好戈文这个年轻人。
“能,有张哥还有这么多人帮我,我正在努力学习。”在这位如今国内硕果仅存的大家面前,戈文说话都不敢大声,这并不是害怕,而是对老人的尊敬。
“看得出来,你学得很用心也很快。”老人拿起最上面那篇稿子,“这么快就能找到如此高质量的作品,说明你很适合这份工作。”
“主编,您的意思是这篇稿子过了?”戈文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虽然文笔之中略微还有一丝稚嫩,不过文章的整体结构还有叙事方法都非常出色,尤其是对黄土高原民俗的描写,让人如同身临其境,的确是好文章啊!”老人赞道,不等戈文高兴,却又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么?我马上就回信让他按照您的要求改。”戈文的心又悬了起来。
“那倒不是,虽然还有一些小问题,但发表的标准已经够了,只不过下一期的文章已经排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