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一出,王氏顿时面如死灰,姚妈妈要争辩,却被如珍眼神示意,冲她摇了摇头。
满院里只听小古的嗓音平板木讷,“我觉得东西吃起来又臭又酸,会吃坏肚子,就包了埋进土里发酵,准备沤成肥料再挖出来,到时候再好好浇灌,那些葱姜大蒜和鸡毛菜就能长得快了!”
“沤成肥料?葱姜大蒜和鸡毛菜?”
太夫人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些新鲜的话,有些感兴趣的问道。
“是啊,我在花圃旁边的泥地里种了些葱姜大蒜,还撒了鸡毛菜的种子,现在还没长出来,但是要先准备肥料啊。”
小古泰然自若的说道,看也不看旁人,继续道:“我们这送来的菜和饭都不够,所以我才设法要了些蒜头啊种子的,等两个月就可以吃炒青菜,就不用挨饿啦!”
这“天真浪漫”的孩子话,顿时给了整个事件最后的沉重一击,众人面面相觑之下,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王氏那一干人等。
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说话的严重性,小古继续直愣愣道:“我记得那天埋的时候,就是这个小妹妹一直躲在旁边看啊看的,我还以为她嘴馋也想摘我的青菜呢!”
她的手指指向的,正是那个管理花圃的小丫鬟,后者被她的手指一指,整个人呻吟一声昏倒过去,也不知道是惭愧还是被气的。
整个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众人看向如瑶和唐乐院众人的目光是怜悯的,看向王氏的则是嘲讽和看好戏的眼神——王氏掌家多年,算得上是威风八面,无人敢驳,此时却是长跪在地,面色铁青嘴唇发白,实在是狼狈非常!
“如瑶的身子还虚着,先下去休息吧。”
太夫人隔着帘子回望榻上虚弱苍白的少女,叹息道:“没娘的孩子可怜啊……除了我那燕窝,每日再从我小灶上给她做莲子银耳粥,不可放糖。”
又吩咐其他人道:“你们都退下,出去以后给我把嘴闭紧了。”
太夫人沉声说万,顿时所有下人仆妇如蒙大赦,纷纷离开了庭院。
大部分人被这一幕幕的反转彻底惊到了,肝胆俱裂之下绝对不敢再多说,但有些人却仍然窃窃私语着,把今日之事传遍了整个侯府。
庭院之中,逐渐升高的日光和煦温暖,照得四周桃红柳绿,*光明媚,但剩下的几人却是无心赏景,满腹心事各自不同。
太夫人冷眼看向跪着的王氏,眼中闪过一道快意,“老二媳妇啊,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她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这么多年来,我信任你,看重你,把掌家的重担交给了你,原以为自己可以享享清福,没想到啊,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来——祖宗八代的脸面都被你丢光啊了!”
她的嗓音不大,却充斥着整个庭院,好似一条无形的长鞭,狠狠的抽在了王氏的脸上!
王氏身子一颤,原本就惨白的脸色顿时蒙上了一层黑气——她素来要强,此时却是满口苦涩,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死死咬住下唇,心中又恨又痛又悔——实在不该小看如瑶这个小贱人!
但随之涌上心头的,却是更多的不服气和冤屈:她虽然默许大厨房等处慢待排挤如瑶,但也只是想让她难受、屈服,乖乖低头任她摆布,若是能交出张氏生前的嫁妆,那就更好了!
但那些黑心悖逆的下贱种子,竟然真的蹬鼻子上脸给如瑶送馊的臭的饭食,让太夫人和五姑母抓住了这个把柄!
王氏低头咬牙不语,一旁的五姑母却是闲闲看完热闹开口了,“哟,我很久没回娘家,没想到一回来就这么热闹!婶娘虐待侄女,下人让主子挨饿,这要是传扬出去,满京城都得戳你们脊梁骨呢!”
太夫人本就强压怒气,听到她这么说风凉话,顿时冷冷扫了她一眼,“这话说得也奇——你难道不姓沈,你不是从这个门楣里八抬大轿嫁出去的?娘家被人戳脊梁骨,你又能得着什么好!”
五姑母干笑一声,半是讨饶半是要挟说道:“是啊,人家肯定说我们沈家家风不正……七妹和我都是出嫁女,保不准要被婆家妯娌指点嘲笑呢!”
她说的七妹,就是太夫人所出的七姑太太,嫁给成安侯世子的那位。
太夫人听了这话,眼中厉芒大作,狠狠瞪了五姑太太一眼,心中却是怒上加愁,满心懊恼——她只生了一子一女,七娘就是她的掌中宝,心头肉,如今成安侯刚刚传出病重的消息,听说他那位庶长子卯足了劲在找世子一系的毛病,想要让爵位易手,这虽然是痴心妄想,但若是此时传出世子夫人娘家的丑闻,只怕世子在族亲耆老面前也要丢尽颜面。
太夫人对王氏早有忌恨心结,又想给自己亲儿子铺路上位,所以对打击二房向来是乐见其成,所以这次王氏被揭穿苛虐侄女,她很想借此让她名誉尽毁,再无颜面掌家,连带沈源这个皇帝近臣也要被栽上纵妻虐亲的罪名。
可如今,五娘却提了七娘,这简直是打老鼠怕坏了玉瓶——大房二房都死绝了她都不会心疼一下,但她的小七、她的小七绝对不能被如此恶名带累!
太夫人抿紧了唇,嘴角露出尖刻而细密的细纹,她淡淡道:“既然知道,你回去以后也要谨言慎行,不要把这事传扬出去。”
五姑太太似笑非笑的用嘴角朝院外努了努,“刚才那些走掉的下人,可不是各个都是嘴紧的。”
“这不用你操心,我自会料理。”
太夫人带些厌憎的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