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洽看着朱璃灼灼的目光,神情突然肃穆了起来。
朱璃询问售价,显然是要买下这块玉璧;实不知,即便朱璃不开口,朱洽也会将这件宝物,送到对方的手中。
可以说,朱洽这次出山,就是为了朱璃而来的。
一个人,若是他能给别人带去安宁和祥和,平时或许看不出什么,可一旦濒临危难,才会知道,红尘中同样有无数人,在默默地支持他、敬重他、愿意为他倾尽所有。
这就是厚德载物、众望所归。
正是因为朱璃一向将家国、百姓放在心上,才会有舒贺、王佥、折嗣伦、周然等人,万里投奔。
正是因为朱璃厚待治下百姓、舍生忘死的守护着他们,才得到了很多奇人异士的认可,才有了朱洽的专门到来。
朱洽专门为朱璃而来,朱璃现在自动送到他面前,他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因此,就见他神色一肃,正色道“我这玉璧不售金银、不兑财货,若是郎君真想要的话,不妨就回答老道几个问题吧,不知可否”
“若是郎君的回答,能让老道满意的话,这块玉璧就白送给郎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不售金银、不兑财货,世上竟然还有这等事情
来自后世的朱璃,可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白吃的午餐,即便对方说的再漂亮,也不能让他放下戒心,因此,他非但没有高兴,还暗暗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在后世,白送的东西,一旦接受,通常都会赔掉数倍的代价,由不得他不小心;不过,他的这番顾忌,显然是枉做小人了,朱洽还真没有算计他的意思。
只见朱洽施施然地道“昔有汉高祖,以一布衣,仗三尺长剑,而得天下,请问郎君,高祖在沛县混迹市井时,可曾想到自己,他日会登临九五”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应该只是个引子,朱璃心知肚明,只不过他猜不到对方的用意,只好据实而应道“高祖当年,位列汜水亭长,酒肉乡里,自然不敢奢望至尊之位。”
“不错,高祖身处社会底层,面对伟大的始皇帝,自然不敢奢望,取而代之,毕竟这个世上,霸王项羽,只要一个;可楚汉相争之后,真正击败天下豪杰,登临绝巅之人,恰恰正是高祖皇帝。”说道这里,朱洽的双眸,突然绽放出锋锐的利芒。
“如今在这天下,有一位将军,两战定代朔、三战复长安,数败契丹于北疆,数十州百姓,因他而过上了安宁祥和的生活。”
“可这位将军,从不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之人,所行所为,也只是但求心安罢了;如今更是千里走单骑,前往川蜀地,要以命换命,救活自己的心爱之人。”
“那么老道就问,郎君,你认为这位将军的作为,是对还是错呢”一言问出,朱洽目绽神光,寸步不让地逼视着朱璃。
对方此言一出,朱璃就知道,一直被他认为是个奇人的朱洽,一定认识自己,而且还对自己将以什么方式,搭救尉迟槿,有所了
解。
可对方又是如何认识自己的呢
在朱璃的印象中,朱洽这个人,他从不认识,除了在华阴城中,见过对方一面外,两人就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若不是从史册上拜读过对方的事迹,朱璃对朱洽,可以说一无所知。
可就是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竟然当着他的面表示,询问他以性命相救尉迟槿,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这难道不奇怪吗
这个时候,不等朱璃回答,一旁的韩逊就突然插口道“先生说的将军,可是怀化大将军朱璃”
听到声音,朱洽侧过头去,望着韩逊,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见对方承认,不但问话的韩逊大吃一惊,就连潘炕、耿弇等人,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在他们看来,如今的大唐,能够戍卫北疆、北御狄人的朝中大员,舍朱璃别无他想。
试问天下,面对塞北狄人,轻则十余万人马叩关,谁曾有过四战四捷的战绩
这等辉煌的战绩,当今天下,只要朱璃和他的河朔军创造过,其他藩镇,要么和契丹人沆瀣一气,要么就是利用他们、达成某种目的,谁曾真正硬抗过。
“我等身为汉民,自然不能让将军就此死去,还请先生见告,大将军他身在何处,我等必须前去阻止,以防将军酿成大错。”韩逊一脸慎重,神情也颇为焦急,好似自己的亲人,即将要遭遇不幸似的。
“不错,遍观唐土,诸侯相争,所为的不过名利二字,而真正能够给百姓带来安宁的人,就目前来看,也只有大将军一人罢了。”
“如此心怀家国,厚待黎民的将军,我们必不能让他出事。”义存和尚单手竖胸,诚恳地附和道。
潘炕、潘在迎父子闻言,眉头紧皱不展,眼神闪烁,神情略显难堪;他们是文人,想的自然多一点。
在他们看来,一边是大义,一边是私情,确实让人难以抉择,即便他们找到了朱璃本人,能不能阻止此事,都在两可之间,此事棘手。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舒贺、王佥、以及折嗣伦的神情,这三人,可是一早就对朱璃的身份,有所猜测的,他们也知道,朱璃前来川蜀目的,就是为了搭救他的那位夫人。
现在骤然听说,朱璃竟然准备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搭救自己的夫人,这突然的消息,瞬间就如五雷轰顶一般,砸得他们七荤八素的,让他们立刻呆愣当场,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