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本王说的是谁。”安静的不留一丝余地。
坊间瞬时沉寂如死水。
他一个箭步冲上舞台,一把折扇轻敲,撩开了那个所谓“清河”的面纱。
一霎那。
他的眼神里显露出枯萎花瓣凋零的失落。
台下,座无虚席。
台下,满座寂静,忽而嘘唏。
“王爷……怎么面色如此难看?看到是清河,所以大失所望了么?”一个清脆玲珑入八荒的女音道出,却听进去尖利刺耳。
使他荒凉的褐色双眸里,更平添了几分弥霜。
只是一个一秒钟长久的闭眼,待他再次在她晦暗的瞳孔里放出光芒。
一句清淡描绘,“跟我走。”
便拉住她的手,转身欲下台。
“为什么?王爷给清河一个理由!”她却死死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想要跟他离开鎏筠坊的样子。
半晌,他缓缓转过头来,眼神阴鸷空无一物。
她苦笑,“没有理由么?那便不要离开好了,清河是鎏筠坊的人。”
身后,坊娘匆匆上了舞台,一手挥舞着赔笑道。“客官请尽情用茶水,姑娘们伺候着!”
转过身来,她又是一脸愁云密布。“王爷,您这样拉着姑娘说走就要带走,清河这丫头还在场子上,这样……您让坊娘我很难做人啊!”
“本王要带她走,你有意见么?”龙宸白袖一挥抽一把折扇倏然展开。“跟我走……”
说着,那把折扇便在他纤长白皙的手指间展开,一挥袖掩住了身边女子的面颊。
他冷冷的保护着她,绝情的守护着她,可是……只是仅此而已。
身后被他执意拉扯着的清河,脸上氤氲着一团团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暖,他是在乎她的不是么?
所以才会在看到她的时候为她遮挡住众人的目光,怕她身为秀女遭人话柄?可是,他又是那么的无所牵绊,像是对她只是个路人,他只要一眼就能明白她的心思,却用了十几年都不肯接受。
哪怕只是一个连鎏筠坊花娘子都能够得到的,那个名分。
她都不能够从他那里得到。
“为什么?”
她面色淡然,甩开了他的手,站在鎏筠坊外的街道上和他面面相觑。
既然不爱自己,为什么还要把她从鎏筠坊内拉出来,还对她那般的保护有加。一如十年前自己被人糟蹋时候那般狼狈模样,其实她宁可就那样死去,反而不想要让他看到那样和这样的自己。
“不为什么。”龙宸可以对任何人都温柔体贴,笑容姣美,却唯独对她说话都是冰冷。“回去吧。”只是漠然几个清寒的字,便转身离去。
或许,在十年前他还是可以对她笑的。只是他现在,面对着现在的清河,他再也回想不出该对她展笑的弧线了。
他留给她的,始终是翩然的背影。而她,却一路相随。
清河上前,拉住龙宸的手腕,他蓦然转身回过头。转眼那瞬,已是苍凉一世。
“王爷没有什么话要再对清河说了么?”她似在乞求最后一丝温柔,毕竟她十年的追随都是凭着自己的心走。一步一步,轮回深陷,也都是一句毫无怨言了。为他计谋,凭他孤冷,他可以花心不断,可以八房妻妾,可以处处留情,就算他可以娶了花娘子为正室,那便是当今的离妃娘娘。可他唯独不肯再看她一眼,不肯再对她笑。
“世间再繁华,如果没有王爷,清河便是冰冷。”她还记得十年前他转身那瞬,她挽留时候的话语。
时时刻刻,铭记于心,尽管如今她可以深入宫闱,为太后做事,也可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八荒群冠,但是这一切却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龙宸只看着她拉住他腕上的手,缓缓抬眼,看到一湾如泉水一样的眉眼。“再美……可惜已经不是当初了。”
“不……”她在刹那间看到了他眼底的动容,她想要伸手去抓住,却倏尔再也无法回头的绝情溜走。
清河不放开龙宸的手,执迷不悟。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为什么连她都可以,而清河……却不可?”
她想,龙宸知道清河口中所说的她是谁。
毕竟,他也是执迷不悟,迷途不返之人。
“你想当本王的第十福晋么?”半晌,他目空一切地看着她的脸,说道。“哪怕是如今……你还这样想么?”
他只是清浅地反问,清河便无话可说。
她到底是在纠缠什么,如今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了。是做好的打算,还是心有不甘,亦或是还存有和他厮守的希望?
看着他俊朗清闲的翩然身影,她竟发觉再也握不住般的孤立与凉薄。
见她许久不言语,龙宸终于再次推开了她轻若蓝蝶的手。
“回去吧,该是你的便是你的。”
“回宫么?”
清河却故意说道别处,她知道龙宸要她回去的,是她来时的起点,可她却再也回不去了。这条路再远,再难,再冰冷,再痛苦,她都要咬牙挺过去。
“清河……”一瞬间的欲言又止,龙宸暇冷的眸子里陷出幽深的洞天。“罢了,也随你。”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倾了身子,走进了绵绵街巷中。
“愿意的……一直,都愿意的。”
清河看着他翩长柔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靡冷的视线中,默默地留下一句无言。
如果不愿意,为何宁愿漂泊在外,颠沛流离无所依附?
如果不愿意,为何选择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