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场旁边的街心公园横穿而过,是一处安静的海滩。和之前的车水马龙和喧嚣相比,这里安静美好,只听得见夜晚的风声和波涛拍浪的声音。
顾尾鸢在沙滩上躺下,双手枕在头上,她望着天空,这里的星星果然要比之前看到的亮了许多。
虽说离开江城十年,不过顾尾鸢可是从小就在江城长大,小时候和顾止祺可是自诩玩儿遍江城大街小巷,居然却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其实这样的地方在环岛路上比比皆是,可难得的就在于这里离商圈进,而若要去环岛路却要开半个多小时的车才行。本来很多心情都是刹那的临时起意,倘若真的驱车半小时去环岛路,恐怕到时也早已没了看星星的心情。
“这么好的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乔以墨并没有如顾尾鸢般躺下来,只站着随意的摆弄着那一大堆玫瑰,听见顾尾鸢的话,答道,“小时候不开心就喜欢一个人待着,无意间就找到了。”
顾尾鸢看着天空,黑夜里,有一两颗星星格外的闪烁,“有人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你说是真的么?那我们看到的自己认为的最闪亮的那一颗,是不是就是我们最爱的最惦记的人呢?”
乔以墨摆弄玫瑰的手微微一顿,他微微抬头看向天空,良久,答非所问的道,“你有最惦记的人么?”
凉风吹过,海水卷起浪花涌到海边,最终湮灭不见。
顾尾鸢没有说话,她盯着天空中最闪亮的那一颗星,一闪一闪,竟仿佛是在对着她微笑,那笑容似凉薄似嘲弄,她闭了闭眼,半晌,轻声道,“没有。”
很多时候,她连惦记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我有。”黑暗中,他抬眸看向一眼望不到底的大海,看不清神情,只是那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忧伤。
顾尾鸢敏感的察觉到他声音里的情绪,侧眸看向他,却听乔以墨接着道,“我有一个很好的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却唯独不排斥我,可是后来,他死了。”
微风将最后的句子吹散开去,落入顾尾鸢的耳里,只剩下轻微的长长的经久不散的叹息。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问道。
听见她的问话,乔以墨猛然转过头来,黑暗中,他的眼神却犀利异常,顾尾鸢心中一颤,直觉自己不该这么莽撞的询问别人的私事,她看得出来,乔以墨很在意那个兄弟,这本是他的私事,她不该刨根问底。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顾尾鸢有些歉意的说,乔以墨却忽然叹了口气,道,“没关系,只是许多年没有谈起过他,也从来没有人问起过他,忽然提起,我有些不习惯。”他顿了顿,道,“吓到你了?”
顾尾鸢摇摇头。每个人都不喜欢被窥探私事,她很理解。
“后来,他为情自杀了。”
顾尾鸢惊了惊,却没再说话。
不料,乔以墨却似乎突然来了说话的兴致,“他从小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什么事都没什么兴趣可言,可一旦喜欢上一样东西,便是一生一世,生死相随。他也喜欢建筑,总说长大后一定要学建筑,将来做一名成功的建筑设计师。”
顾尾鸢抿了抿唇,“所以,你才开了建筑公司……”
“是。”
听见乔以墨毫不避讳的承认,顾尾鸢微微有些惊讶,她本是随口猜测,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对乔以墨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她想,那个人,也一定很优秀。
夜晚的风似乎更凉了些,夹杂着海水潮湿的味道,又似乎吹起了几丝玫瑰浓郁的香,微风中,乔以墨的声音再次缓缓的响起。
“从小他就拒绝与人打交道,还在一两岁时,大家只是以为他讲话讲得晚,可到了三四岁,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无论旁人怎么逗他,他都只是呆呆的看着没有任何反应。后来,家里人以为他脑袋有问题,便带他去看医生,一年间几乎看遍了国内外所有权威的医生,可每一个人都说脑部健全没有任何问题,声带也完好无损,应该是精神问题或者心理问题。于是家里人又带他去看精神科医生,最终确诊为神经系统失调导致的发育障碍,也就是自闭症。”
乔以墨将手中最后一支玫瑰仍在沙滩上,“他爸爸知道后非常生气,咒骂他是上天派了折磨他的孽种。”说到这里,乔以墨停了停,唇边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他爸爸是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总觉得自己有这么个儿子丢了自己的脸,倘若他脑子有毛病也就算了,可偏偏是精神有问题,还是个一生下来就将自己妈妈折磨死的孽种。有一年妈妈忌日那天,他爸爸喝得烂醉,回来后看见他就对他又打又骂,还险些将他从二楼扔下去,若不是旁人拦着,恐怕他是真的会将他摔下楼去。”
顾尾鸢听着,不自觉溢出一声叹息来。
其实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呢,也许,他父亲也不过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难产而死的事实,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已经离他而去,所以,才会将所有的罪责都放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察觉到顾尾鸢的叹息,乔以墨转眸,“你叹息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
不待顾尾鸢说完,乔以墨已经接过话来,“觉得他很不幸被自己的爸爸讨厌可却又幸运的躲过了那一劫?因为活着就是好的是不是?不过可惜啊……”
顾尾鸢自是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