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婧趴着猫眼儿一看,竟是小毛。
肯定是来接李姐的,祁婧这样想着开了门,一股掺着寒意的酒气扑面而来,
让她打了个冷战。
小毛脸有点儿红,眼神在祁婧身上僵直了一瞬,还是躲开了。
「姐……」
「李姐回去了。」祁婧一手扶门,一手护胸,以为他会答应一声,马上回家。
没想到小毛张了张嘴,面露恳切的说了句:「姐……能让我进去坐会儿么?」
这时,祁婧才发觉他神色不对,显然是喝了酒,但那一副孤凄惆怅的表情似
乎跟酒精无关。
小毛头上戴着绒线帽,一身军绿色的劲装原本应该挺精神,此刻却似落着羁
旅风尘,瘦高的身形有些松弛,略显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沧桑疲惫。
稍一犹豫,祁婧还是把小毛让了进来。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大男孩儿从来没
这样过。就冲那一声「姐」,她也该问一句怎么了。
小毛虽一身酒气,走路却很稳,自行在三人沙发上坐了。
祁婧尽量放慢动作,给他沏了杯茶。正犹豫是不是该去趟卫生间,小毛抬起
头,勉强笑了笑说:「姐,你别怕,我长这么大还没喝醉过呢,」说着,抬起胳
膊看了看表,顺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坐一会儿我就走。」
那块表还是自己送给他的,祁婧知道他一直戴着。这擦拭的小动作她见过不
止一次。
看他举止自然随意,祁婧心里一松,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挡在胸前的
胳膊也自然放落——那里绣着两支樱花,应该看不太出来。
况且,奥巴马就趴在脚边,嘴巴搁在自己的棉拖鞋上,小眼睛警惕的盯着他
呢。
小毛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祁婧用的是饮水机里的热水,肯定有点儿烫,
看见小毛猛的抻脖子咽下,脸都憋红了,「噗嗤」的笑出声来。
这一笑不打紧,身子里的东西悠悠一动,逼得她尽量坐稳。
「喝了不少吧,遇到烦心事儿了?」既然就是坐坐,祁婧希望直奔主题。毕
竟自己这会儿也没心思聊闲话。
小毛应该渴了,又喝了一口,低着头沉吟片刻,目光聚焦一处:「姐,如果
你看上一个男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怎么忽然问这个?」祁婧笑笑,想起昨晚罗薇的疑问,难道这小两口吵架
了?可是,看小毛的样子,似乎要严重得多。
小毛有点不好意思,却没解释,问得更直接了:「姐,就说你好了,你最看
重许哥哪一点?」
「我啊?我……」
祁婧思索着,斟酌着,思绪被这个问题牵引着,纠缠了她一晚上的心乱如麻
忽然好像有了头绪。
是啊,我最看重的是什么?是他爱不爱我吗?这很重要,但显然,我不是找
一个足够爱我的人就够了。
是他有本事,能给我优渥的生活吗?是他有情趣,能跟我在精神上交流共鸣
吗?这些也都很吸引我,但不是最重要的。他对时
尚几乎一窍不通,买礼物几乎
都是只选贵的。
那一定是更深层,更本质的东西,最能打动我的是什么?是发生在第一次见
他的时候么?那次,我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
是他的眼前一亮,还是那渐渐暗淡的顾影自怜?是他沉默中未曾察觉的孤独,
还是临别回眸一笑之后的坦荡洒脱。
不,都不是。那天,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东西,叫真诚。
自始至终,他从未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即使是自卑,落寞,还有判定无望
之后的放松,都不怕我看见。
这是一种率真和骄傲!
当然,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骄傲逐渐演变成了骄狂,自大,自以为是
的外壳背后,是躲藏在阴影里的不自信。
不过,他终究是坚定的,强悍的,救起了爱人也找回了自己。我又感受到了
那份热切的真诚。
在敞开的心扉里,他不但勇敢的面对自己,还把我拉进去,让我抚摸他的心,
指给我他的爱,他的怕,他的迷惑,他的坚持。
也许,他仍有秘密,仍没有完全放开,但我们还有漫长的一生,足够细细品
咂回味,一步步探索追求。
想到这,祁婧的脸上现出一丝迷一样的微笑,手机里照片的影子模糊了,动
了起来,那个妖孽钻进车里的魅影变得无比妖异,却揭掉了嫉妒的滤镜,还原了
夜风本真的色彩。
许博的车迅速消失在车流里,竟带起了她「砰砰」的心跳。
小毛抬起的目光提醒了祁婧,「哦!我……最看重他不在我跟前装,不愿示
人的一面也敢让我看见。我说不太清,这是不是应该就叫真诚?」
小毛默默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悟,又喝了一口茶。
「怎么,你跟罗薇吵架啦?」
不知怎么,此刻的祁婧心境渐渐通透了起来,躺在沙发里,也有了探问八卦
甚至答疑解惑的心思。
小毛摇了摇头,思考了很久,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抬头看着祁婧,慢慢的说:
「姐,我昨天遇到个人,她叫徐薇朵。」
「啊?在哪?」祁婧有点儿意外,转念明白过来又立马不明白了,「她是
……你们……」
「姐,我知道她是来干嘛的,她都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