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鲁一惊:“你要干嘛?”
兰芽嘿嘿一笑:“这是大哥欠我的人情,还了就好。至于我要干嘛,便与大哥所欠的人情无关了。”
作为京畿首府,顺天府自然不缺快马和车夫,翌日一早兰芽便迫不及待跳上马车而去。
贾鲁急得追在马车后头问:“你到底要干嘛去,你不说明白,我怎可放你出城?”
兰芽又是嘿嘿一笑,附耳过来:“我一旦出城,灵济宫难免会有人来向大哥询问。小弟善意提醒大哥,千万别将小弟昨晚来过、以及借了车马的事情说出去……否则,我们大人就会知道小弟昨夜是在大哥床榻上睡的。咳咳,小弟好歹也是我们大人豢宠之一,大哥可千万不要引火烧身哟~”
贾鲁听得一恼:“你个小东西,你挟持我!”
兰芽夺过车夫马鞭,奋力一挥,随着一声响亮鞭声,马儿受痛便已发足狂奔。留给贾鲁的,只是她银铃般的一串笑声。再抬眸看时,已然走得远了。
渐渐看不见了顺天府和贾鲁的身影,兰芽才在车厢里坐好。这京师虽大,可是敢于公然不给司夜染面子的,也只有顺天府、贾鲁了。她相信贾鲁绝对不会将她的事情说与司夜染听。
她要走了,快马南下。让司夜染搂着他的四美昏天黑地去好了,她绝对不会在乎!
三日后,初礼终究不敢再不来报。双宝实则在兰芽离宫出走的当晚便将情形报告给了初礼,初礼忖度当时情形,便没直接报给司夜染。总以为兰芽负气出走,用不了三两日总该回来了。可是眼见此时三日已满,兰芽还没半点动静;甚至撒出去到宫外去的探子也没有一个知道兰芽下落的……初礼这才害怕了。
初礼却不敢直接与司夜染说,他先寻了个由头,只问“水镜台”的人员安置。
“……从前那处大院子是给陈桐倚、方静言等人合居,派的近身伺候的人手也只双福、双禄两个。如今四位芳公子入宫来,大人又给指到水镜台去住,这房子便不大宽裕起来。按说其他人挤一挤倒是可以,可是凉芳公子一向爱静,倘若一旦吵了公子静修,那奴婢们可就担待不起了。”
此时司夜染闲坐斜阳余光里,任凭胭脂红的光晕染红了他湖色锦袍。他目光只咸淡望向墙边一条长几上的一座轮船模型。那是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所造宝船的模型,机括、规制与真船几无二致,所以尽管只是模型却也被京城权贵趋之若鹜。
他便淡淡地应了:“嗯。那便将方静言等一班人都撵出去吧。此时早已净身,便该各有职司,没的还让他们占着那些房子。空出来,给那三芳每人安置一件;余下的,便都赐了给凉芳吧。他头面多、戏装也多,又爱干净,便任凭他怎么布置。所用银钱、木料,便交待下去置办就是,不得有违。”
初礼心下暗自咋舌。
水镜台那么大一个院子,里外数进,总有二三十间房,竟都要赐给凉芳公子独个使用……可见在大人心中,这位凉芳公子倒果然是个得宠的。
“那方静言他们……”初礼再问。
司夜染轻哼:“既然好歹也都是水镜台里出来的人,也不必远派,就让他们原地伺候好了。凉芳他们四个总归需要人伺候的。”
初礼听得一怔。
司夜染闲散看着墙上最后一缕斜阳光影散去,见初礼还借故立在原地,没有离去的意思,便指尖轻敲桌面,一声冷笑:“初礼,你究竟还有什么开不得口的事?赶紧说,我可没工夫陪你猜哑谜!”
初礼一抖,急忙跪倒:“奴婢也怕坏了大人兴致,可是此时却已不敢不说——兰公子已然离宫三日,踪影不见。”
司夜染扬声冷笑:“你怕什么!她耍脾气,便由得她去,我倒要看看,离开这灵济宫,她能走得了几步!此时外头的人,想要加害她的可多了,她迟早会乖乖回来!”
初礼沉吟:“奴婢可否认为,大人是早知兰公子去处?”
司夜染冷笑:“去问问息风!虎子的事尚未了结,她绝不会丢下虎子不管。这几天的时间,正好适合她到西苑去。”
初礼轻叹:“……奴婢也是如是想。可惜,公子没去。”
“哦?”司夜染黑瞳一眯,朝初礼掠来:“没去?那她便在顺天府!”
初礼头便垂得更低:“奴婢也曾如是想……不过已经叫双宝去问过,说是从未见过。”<
司夜染便猛然一拍桌几:“她好大的胆子!”
若是不在西苑,也没有去顺天府,那么天下之大,她心心念念想要去的地方只剩下一个……
宫里出了事,息风忙从西苑驰回。
听闻司夜染命他准备舟船,息风惊得一怔:“大人此时要下江南?请容末将多嘴:此时大人万万不宜出京!更何况,是在并无圣旨的情形之下,私自出京!“
宦官虽然有监察天下官民的职权,可以自由通行天下,但是以司夜染此时御马监太监的地位,便已难轻易出京。总要有皇帝的旨意,否则便是异动。
司夜染长眉傲然一扬:“这都是小事。”
这句话字面上看似没有什么,息风却听得懂内里的情由,便急得再拦:“就算出京是小事,就算皇上那边大人也有办法搪塞,但是大人倘若真的下了江南……被人发现了身份,那便是天大的事!”
司夜染目光清冷掠来:“风,你又犯了直脾气。何为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