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沉默到近乎于谨慎的态度让千代感到警惕, 于是他暂且略过顾晗晗手里的那个“东西”不提, 不去刨根究底, 姑且认为她的这个杀手锏真的有效, 而只讨论这桩胁迫本身逻辑上的各种不合理。
“可是xiao jie,”千代提醒她说, “发出追杀令的是日石宫,提出要对基金会扩大审查也是日石宫, 单只说服阁下他站在您这边并不足以解决此次危机啊——事实上, 阁下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站在您的对立面助纣为虐, 他一直是站在您这边希望能够尽快解决这件事情的啊!”
“助纣为虐?”顾晗晗咀嚼着这个词然后被它给逗笑了, “您就用这么一个低级的词来评价他吗,千代先生?”
“看, 千代先生连您也被他给蒙蔽了。”顾晗晗嘲讽似的说道,“要求是来自日石宫没错,但不代表就跟他无关。他既然能有办法把苏裕挑唆起来, 就必定能有办法把他按下去, 这不需要我们来替他操心——”
千代倒吸一口凉气, 忍不住直言以告。他打断顾晗晗说:“请恕我无礼,xiao jie, 你没有任何理由做出这样的怀疑。这只会将阁下从您身边推开, 造成更加糟糕的结果。即便这一次他勉强服从于您的意志,以后也只会对您更加的不利。”
“我们不能从命,”他说,“请您重新考虑, 您这是……分明就是……”
千代脸色发白,十分难看,他几乎找不到一个能出口的词。任何一个能对顾晗晗现在的行为进行准确描述的词汇都将是赤/裸/裸地充满了难堪。
顾晗晗自己反倒是非常得无所谓:“您想说我这是讹诈吧,加尔先生?”
顾晗晗一点头:“对,我就是讹诈。”
“的确,发出追杀令的是日石宫,提出要对基金会扩大审查的也是日石宫,安东尼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有可能的是完全无辜的,我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拿来诬陷他。但我总不可能跑去威胁苏裕,所以我只能找他,不管他看起来又多无辜。”她笑笑,“谁让我跟他关系更近,一直跟我同居的人是他,并且谁让我心里更爱的人是他呢?爱之深总是责之切的嘛。”
“安东尼他希望我回杏花巷去,跟他呆在一起,服从于他。但我现在告诉你们,我不回去,而且他必须给我解决奴隶学校和贸易公司的事情。我这不是并不是跟他在谈条件。”
“就把这句话告诉他,原话奉告,”顾晗晗说道,“你们不用替我担心有没有用处,将来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只要把我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他就可以了。”
她看见侍从长们脸上的神色,觉得可能是自己把他们吓到了,于是特地换了轻松的口吻对他们说:“你们不会是没记住把,加尔先生,千代先生,我刚才说了那样一大段。”
她笑:“或者我再来一遍,把它们录下来,然后作为口信你们把带给回去,让他自己听好了。这样你们既不用费心去背,他也能一字不漏听得清楚。而且还能倒回去重听呢。”
加尔的后脊背升起一阵凉气,听她这笑和话就跟听到魔女在耳边讲笑话一样。他非常自然地就想起了他所亲眼目睹的上一次顾晗晗的亲口口信——那还是给大卫-杜兰分手信。口信被砸碎在地上,空气里反复回荡着“你是个好人……”的情景出现在加尔的脑海里,让他不寒而栗。
“不,您不用录什么口信,”他立即说道,“我们会把您的话带到,告诉阁下,一字不漏。”
这让千代大吃一惊,加尔完全没有跟他做任何的商量和默契就独自做出了回应。他并不是对加尔这种彻底排除自己的存在近乎是以一种独断的态度就无条件接受了顾晗晗的命令感到不能接受,而是独断本身就代表着情况危急了,千代来不及跟他商量就必须得立即做出回应。于是,千代什么都没有说,就默认了千代的“独断”。
但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儿。
千代跟加尔是多年的排挡了,现在加尔不经由他的意见直接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这说明有着极其重要的情况是他所不知却是加尔所清楚。他所投靠和已经效忠的主人,安东尼,可能的确是有什么非常严重的把柄是落在顾晗晗的手里,并且这个把柄加尔已经知道了——至少是已经猜到了,而他到现在还全然无知。这就意味安东尼和顾晗晗之间的关系比他之前看到的还有更加复杂也更加深刻,或者彼此牵扯已经到了共生共活的地步,所以讹诈与要挟才能凑效。那样,他就必须重新评估他们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他必须重新评估他现在在杏花巷的地位以及他在未来的前程了——
这样的猜测让千代感觉如芒在背,几乎要六神无主了。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顾晗晗手里的那个把柄是什么,却一时拿不定主意怎么去知道。是逼迫顾晗晗把她抛出来,还是花更多的功夫得到顾晗晗更多的信任等她主要告诉自己。当然,他也可以今天一离开这里就去问加尔,但那并不保险——第一,加尔不一定愿意告诉他,第二即便加尔告诉他说的可能也是假话。来自他的消息显然没有直接来自他的主人的来的可靠,跟普通主人和侍从长的关系截然不同。
最终,千代还是决定直接问顾晗晗,冒险一博。
但他这一搏还没来得及博出去,希伯来已经扶着他的轮椅离开了书架下的那片阴影,滑到的桌子旁边,顾晗晗的对面。
千代要说的话被堵回腔子里,他听见希伯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