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能量石不多了, xiao jie, ”走下协会台阶的时候, 汉克忍不住说道, “离开灯塔星所需要的开支远远不够,不仅是人和补给, 还有船。我们预定的船还在奴隶交易管理会的仓库里,即便所有的开支都能赊欠, 贿赂总是没办法能赊欠的——而况就算这些问题都能解决, 明天的治疗费又该怎么办呢——”、
是啊, 明天的治疗费又该怎么办呢?
顾晗晗的脚步一顿, 转头看向汉克。
汉克已经自己停了嘴,声音停在他的喉咙里不忍心继续发出来。对于一位已经bèi pò将随身首饰上的能量石都要拆下来抵偿花销的女士说这样话已经很过分了, 还要继续逼问她该怎么办未免就太残忍了。
他很懊恼,也很内疚。认为自己道德沦丧破坏了作为一个侍从所基本应有的操守。难怪他在侍从长面前从来不合格只能被打发去做看管少爷代替背锅的临时活计,一直不配拥有真正主人而只能是个临时的。而现在, 就算是临时他都干不好——他为什么要去问顾xiao jie该怎么办呢?他应该自己想出办法来, 解决他们目前的财政问题。他后悔他为什么没有早点行动, 主动去避免破产这件事的发生——他根本就不该给顾xiao jie付钱的机会!
几亿资金的大好局面,现在都被他给毁了!
顾晗晗不知道汉克内心里怎么在痛心疾首地反省, 也不知道他内心里是怎么在奋发图强筹谋着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合格的侍从而她变成一个合格的主人。她站在超能力协会门口的台阶上, 夜晚的风从裙子底下钻进来,涤荡着她空荡荡的全身,没有了那些能量石的阻隔和发热,那还真有点儿凉。她掩了一下披风的领口,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顾晗晗忽然有了一种感悟,感悟到自己真的一贫如洗,又是一个qióng rén了。
是啊,又穷了,跟当初带她着生日礼物的新衣去退货,为了还债典当家产恨不得连自己都想卖的时候又一样了……
耳边里欧思跟黑旋风还在猛烈的争论。黑旋风认为他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还有那张红船授权,完全可以把它拿出来募集集资。宇宙的冒险家会对它趋之若鹜的,就算它现在在他们手里还没法完全兑现。
“拿出一部分权益来,”他说,“跟所有来的人做置换,组成一个大型的联合船队。金门星上现成的,神盾局和城管给我帮了大忙了,我们现在要多少合伙人就能有多少合伙人。这没什么不行,只要红船的主导权还在我们手里,好处划分出去多少份都没关系。到了大干一场的时候了,早就该这么干,我们会发达的。”
里欧思则坚决反对,认为这样不管不顾大肆招徕同伙只会让局面更加复杂,也许还没有船队成形就得彻底破产。
“把你海盗之王的野心收一收,傻x!”他忍不住爆了粗口,“一张红船的授权根本不足以让我们控盘,越来越分薄的收益预期只会招致来无穷的阴谋与内讧,等到了宇宙就是我们的坟墓!”
汉克森森然地忽然插了一嘴道:“那就做一个局,把所有的人都干掉!”
……
顾晗晗在他们纷纷扰的声音中抬头,然后就看见了河对面楼宇,顾晗晗记得,那里是灯塔星的基因病专科医院,上一次来时里欧思帮她查过。
“我想到那边去看一看。”
她指了指那些灯火通明的建筑,然后也不等她那些争论不休的同伙们反应过来,丢下他们步下台阶,独自朝河对岸走去。
她的同伙们直到她已经走得不见了才猛然觉悟,停下争吵,顾盼着问:“顾xiao jie呢?”
“她说她要去对面那里看一看,”蛋仔指了指连接河两岸的那道虹桥,“她刚过去,应该才下桥。”
“快追!你这家伙,看见也不知道不提醒一声,丢了可咋办?”黑旋风揪着蛋仔撒丫子飞奔就往前追。
“不用吧,我看着呢,丢不了——”
“我是怕咱把她给丢了吗?我是怕她把咱给丢了!”他一拍蛋仔,“你个傻子!”
这拍得蛋仔都懵了——你这两句话有区别吗?
桥上没什么人,桥下跟河岸相交的地方,有一层能量隔膜,无形无色,在桥与路之间将它们分隔为两个世界。隔膜不厚,只有薄薄的一层,能量也不高,表面连一个标准当量的能量密度都不到,但却足已经能够拦得住任何没有准备的普通人,让他们无法通过虹桥,从一个世界到达不属于自己的另一个世界。好在顾晗晗并不是普通人,她走下虹桥,穿过能量膜,脚踩到了另一个世界的道路上。
路的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上了锁,台阶和墙壁上已经长满了青藤和杂草,看起来应该是已经废弃多年不用了的。门旁有一块凸起的地方,被从墙壁爬过来蔓藤覆盖,扒开蔓藤的叶子,顾晗晗看见那下面钉着有牌子,她就着月光看了看,牌子上写着的是“人类功能性变异基因研究中心”几个字。
顾晗晗不想撬锁,翻墙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路,有路又通向哪儿,于是她索性踏着杂草,沿着墙向与超能力协会相反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越走越是灯火辉煌,绕过小半个圆周之后,远远地已经能看见能供飞艇起降大路。顾晗晗拐到这条路上,看见各式各样的飞行器已经将这条不窄的路挤满了,路上到处都是从飞行器上下来的人,一个个扶老携幼地推着车拉着箱,顾晗晗拖一个大号休眠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