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各自一番陈情后,均期待地望着姜冕,等待少傅给个公正的评判。事实证明,少傅难断宿敌案,直接抛了烫手山芋给他美貌与食欲并存独缺智慧的弟子东宫太子我。
“既然二位大人问到了东宫,便请太子殿下决断吧。”姜冕一副不世出高人模样,一揽袖子,坐定了,将视线引向一旁想要扒拉各种吃食的孤。
杜大人与撒大人便也只好一同转向孤,孤一时有了压力,想吃东西的心情顿时没有了,推开各种杂七杂八的盘碟,离开桌案三尺,严肃地站定了,两条肉胳膊藏进袖子里,往身后一卷,抬头将沉沉的目光扫视他们,“孤以为,你们这种为掐架而掐架的心态,说明你们都十分在意对方,其实你们是相爱的吧。”
两人望着我,又齐齐转头望向姜冕。姜冕正在老僧入定,双目微阖,面无表情。阿笙姐姐抬袖掩唇,陆詹事埋头沏茶,孙洗马将自己藏进暗角。
杜任之看一眼阿笙姐姐后,重又扭头向我:“殿下,臣是为常毓的案子来的,并非为着同撒尚书争执,只不过他见了臣便要凑上来痛骂臣一番,臣若不回他,他便要变本加厉,连同整个大理寺都要问候一遍,臣若回他,他也同样不依不饶与臣争锋相对,字字痛批句句驳斥,臣无可奈何,请殿下明鉴。”
我掏一掏耳朵,“看来,是撒尚书暗恋你。”
杜任之闭眼,在孤面前只得放弃挣扎,“殿下圣明,可能是吧。”
撒尚书一张脸已然黑成鬼斧神工模样:“殿下,绝非臣暗恋于他,是他总探听臣的行踪,想要后发制臣。臣今日访东宫,他便也急急赶来,事事都想压臣一头。此案涉及他大理寺,他不仅不回避,反要处处插足,混淆视听,干扰臣办案。臣焉能不骂他,当然,逢骂他必回敬于臣,臣才是无可奈何,请殿下明鉴。”
我摊手,“看来,是杜正卿明恋你。”
撒尚书重重哼了一声:“臣耻与此人为伍。”
杜任之掠过宿敌一眼,轻哼了一声:“此案原本由我大理寺接手,我四处查访本就是职责所在,谁有兴趣跟踪于你,自我感觉不要太好。堂堂刑部尚书,却要指使刑部侍郎故意于朝堂上当着陛下的面问我大理寺案件,此案若没有你们刑部从中作梗,何至于如此扑朔迷离步步维艰。既然将案子抢去,那你刑部倒是结案呐,怎听说连受害者尸首都不翼而飞。只怕此际消息早已传入陛下耳中,若不是怕明日朝上无法应对,你刑部尚书如此的大忙人怎有闲暇往东宫奔波。”
撒尚书太阳穴都鼓胀起来,将陆詹事送来的茶水推开,当即应战:“你大理寺还敢说没有往我刑部安插眼线阙尸首不见一事,只有我与殿下、少傅数人知晓,一日光景不到,这消息就进了你杜正卿的耳朵,你杜任之好大的神通!只怕此际陛下那里的消息也是你故意传过去,陷害我刑部的时机,你杜大人怎可放过!”顿了一顿,又恍然大悟,浑身一转,“原来如此!卿歌阙尸首可是你暗中命人转走?”
杜任之气得笑了,原本白皙俊美的样子染上几分峻峭,“我今日才算见了什么是含血喷人,刑部如此断案,何愁不酿冤案!”
掐势太急,恐遭连累,我见势不妙,立时溜了,钻进了少傅老僧入定的保护圈,埋下头。
姜冕这才睁了眼,拍了拍我脑袋稍作安抚,顺便将我预备探入他袖中神不知鬼不觉掏走二宝儿的行径掐灭在萌芽状态。二宝儿住着的小茶罐被少傅一抬袖,滑入了他深深的袖底乾坤不见踪影。我掏来掏去够不着,暗中摸索的手还被无情地扔了出来。
“乱摸什么!”轻叱一声后,少傅将我扫去一边,咳嗽一声,正色向两位宿敌,“二位大人这般吵下去,只怕到明日也吵不出个结果来。再延误下去,陛下怪罪下来,你们一起担着吧。”
两人这才收了死掐的架势,同时背转过身,互相眼不见为净。
姜冕也不再啰嗦,直奔主题:“杜正卿,此案你可有新的想法,不妨说来。”
杜任之神情一振,双眸一亮,约莫是常年断案无形中养成的一股天然气质,进入案情便自动开启:“确如少傅所言,下官发觉此案另有疑点,是以今日冒昧前来相商,恳请少傅助下官一臂之力。”
阿笙姐姐热切等待着,两人视线终于撞到一起。看得一旁的我心中无限唏嘘。奈何少傅依旧无所察觉,反倒随之打叠精神,果然案情才是唯一关注点。
“杜正卿请讲。”
杜任之视线的中心不知是姜冕还是姜冕身后的阿笙姐姐,清泠嗓音娓娓道:“下官今日追溯案情,详查得知,当日前来大理寺报案之人并非卿月楼人员。下官查看过记录簿,常毓当值那天,卿月楼报案者宋阿四。下官想重寻这宋阿四询问当日一些细节,却如何也寻不到此人。卿月楼假母与管家俱说未有宋阿四此人,但当日报案又确是他们商议定,因京兆府较远,便直接报到大理寺,假母并未直接派遣何人,此事交由管家处理,而管家称当时焦头烂额并未注意人群中是谁应了这差事,因那人衣着打扮是龟奴模样,便也未留心。”
众人听毕,皆陷入沉思。我也思索片刻后道:“显然,这人就是凶手,趁乱逃走,顺便还报了案,帮了人家一把,看来也不完全是坏人。”
咚的一记栗子敲到我脑门,少傅冷艳道:“事件要联系起来看,孤立看问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