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正明时,我努力蹭上了少傅的床。
趴着观察了他少许,只觉他又已沉睡过去。我夺了他搂在怀里的枕头,扔一边,又观察片刻,未见有反应,我又凑近几分。
视线从少傅脸上下移,停至胸前,只见心口微微起伏。一边凝视一边探出手去,摸了一摸,没有什么感觉。
咬着手指回忆了一下,继续凑近些许,少傅呼吸可闻,依旧在酣睡。开始动手扒开他衣襟……
为了方便使力,我重新选择了一处着力点,简单地说就是左右权衡后选择了少傅身上,抬腿坐了上去。
接着扒……
月光洒下,少傅忽然好像要翻身的样子,他当然翻不了。被压迫中的少傅极不情愿地半睁开了眼,往他身上看过来,再往他被扒开的胸膛看过去,最后往他腰下看过来……
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我已经掉落地面,脑袋先着地。
卧房外,有守夜侍女惊问:“少傅,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我不小心踢下去了一只猹。”少傅嗓音微颤。
守夜侍女更惊:“什么?猹?”
“不过已经解决了,你们不用进来。”
“……”
从此东宫传说中加入了月夜有猹精出没的传闻,反复流传中又加入了猹精cǎi_huā等一系列比较令人信服的桥段。
姜冕把自己衣裳裹好后,下地将平趴地上的我拎了起来,我悄悄掀了眼皮一线,见少傅是完全清醒的模样,脸上却十分震愕。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准备做什么,或者,你方才正在做什么?”他视线盯着我额头一角。
我闭上眼,摇摇晃晃:“这里是哪里?啊,我不是在睡觉的么……”
“你的意思,是梦游?”少傅将尾音一挑。
我继续摇晃:“啊,原来是梦游……”
耳朵忽然毫无征兆被拧住,“还要为师帮你编么?还不老实交代!”
痛楚之下我只好老实交代,且语气真挚:“看见少傅睡得很热的样子,所以我就帮少傅解一解衣裳,凉快一下呀。”
揪我耳朵的手果然迟疑了一下,“当真?”不知想什么的姜冕将要收手时,又牢牢拧住,“胡说八道!那你坐我身上干什么?再说,你半夜三更不睡觉怎么混进为师卧房的?你不睡觉跑来看为师睡觉,这难道不是一件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的事么?”
在少傅接连的三个疑问句和一个反问句后,我挑着最容易的一个坦然回答道:“少傅白日不是给我脑门敲了三下么,意思不就是叫元宝儿半夜三更从后院翻墙进来,由少傅私授机杼么?”
姜冕不由松了我时常遭虐的耳朵,疑惑了一下,“谁告诉你敲脑门三下就是叫你半夜三更后院翻墙的意思?”
我后退一步,十分惊讶,虽然主要是为了让可怜的耳朵逃离可能再度陷入危险的范围,但其实也有七八分惊讶:“米饭说曾经有一只猴子拜师学艺,猴子师父就是敲三下,猴子领悟后学到了一身本领。米饭说机不可失,叫我半夜一定不要睡觉,一定要来寻少傅。难道不是么?少傅难道不是举止都有内涵的么?”
姜冕咳嗽一声,眼神闪烁,尤其避开我额头一角:“唔为师当然举止都有内涵,虽然那个其实也就是随便敲你三下,但是然而姑且也可以领略出它自身独特的隐喻,你能这样深入思考问题,为师内心很是欣慰。不过既然那个已是三更,不如那个你且回去睡觉吧。”
我吃惊地张着嘴:“难道其实就是说少傅并没有特别的东西要私授给元宝儿?”
“当然不是。”姜冕强撑睡意,拈发沉吟,“其实没错,为师有事情要交代你,不过待为师想想。”
在我孜孜不倦的凝视下,少傅终于不得不想出了一些必须要交代的重大事情。
譬如明日早晨一定要吃早饭,去朝堂一定要穿戴整齐,见到诸位大臣一定要有礼貌。
我流露出失望的样子,“喔。”
姜冕看了看我的神情,顿时换了话题,肃然道:“你以为为师要交代的是这些琐事么?怎么可能!现在开始,为师要讲的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你赶紧洗耳恭听。”
我打了个哈欠。
姜冕瞟我一眼,正色道:“为师要讲的,是卿月楼花魁案的真相……”
我倏地转头,将他凝视,不能更认真。
少傅这才满意:“你记好了,案情真相其实是这样的……”
半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过去……天亮了。
我与姜冕互相望了望对方的黑眼圈,也都能想见自己此刻的人模鬼样。
我最后确定道:“凶手真的是他?”
“就是他。”
“我要在大家面前把他指出来?”
“没错。”
我怯声:“万一错了呢?”
姜冕面色深沉:“万一错了,你就说此事跟为师一点关系没有,当然,届时为师一定跑得他们谁都追不上……”
我吃惊了片刻,回头再看少傅,只见凌乱的床上已躺了一个怀抱枕头酣然入眠的散发姜冕。
我趴过去问:“少傅,元宝儿可以也睡一会儿么?”
姜冕呻/吟:“再扰为师安寝,定叫你不知道元宝儿两个字怎么写!”
我纠正:“是三个字。”
一记天外飞枕将我砸了出去。
重又翻上少傅的院墙准备离开之际,护卫在院墙下瞠目结舌:“殿下,小的夜里见您翻墙不太方便打扰,但是现在已是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