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冷冷地扫了张翠兰一眼,冰冷的眸光一片肃杀。
但沈临旋即念及方才陈秀娟两个玉米饼子的善良,心里的那抹温柔波动起来,强行将怒火按捺下去。
他不顾张翠兰的阻拦,走上前去,俯身打量着陈秀娟的情况。
此时,陈秀娟已经痛得几乎失去意识,脸色煞白中透着两团红晕,明显是发起了高烧。
沈临探出手去,用两根手指压了压陈秀娟的右下腹处,见她吃痛呻吟声变得更大,马上就判定,莲花岛上的这个赤脚医生倒也没有误诊,的确是急性阑尾炎了。
沈临不仅是未来特工沈临,还是精研中医获得道德医隐真传的沈临。
沈临抬头望着大老李,声音短促不容拒绝:“取酒精药棉出来!”
说着,沈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针灸包。
打开,放在一侧。
“消毒!”
见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青年指挥自己,还这么颐指气使,大老李愣了一下,有些恼火,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原则,默然为沈临的银针消毒,一连三根。
“脱下病人的衣服,露出右腹部。”沈临神色从容,手捏着一根银针,转头望着庞海龙。
庞海龙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被沈临这一说,也是着急救治自家媳妇或者说是病急乱求医,就下意识地哦了一声,扶正陈秀娟,掀开她的睡裙,褪了半截内裤下去,露出雪白的肌肤。
这几乎接近陈秀娟女子的**部位了。
张翠兰刚要发火制止,大老李扯了扯她的胳膊,伏在她耳边小声道:“婶子,您先别急,说不定这位老弟是医生,当着我们这么多人,他不会乱来的!”
沈临默念医王经上的口诀,小心翼翼地在陈秀娟的病灶处下了一针。
尔后,他用2寸针取天枢穴、足三里、阑尾穴(此穴在足三里下二寸),三穴进针,每隔1分钟对阑尾穴、足三里穴进行重度刺激,天枢穴轻度捻转,动作流畅而轻柔。
一刻钟后。
陈秀娟的腹部开始有咕咕的响声,她的痛感已经去了小半,最起码能忍住不呻吟了。
沈临沉默着。
他无视了庞海龙烦躁焦虑的目光,以及张翠兰轻视和怀疑的目光。他俯身望着陈秀娟轻轻道:“大姐,止疼了吗?”
“好些了。”陈秀娟吃力地点点头。
沈临嗯了一声,突然探手捻动一根银针,陈秀娟顿时觉得腹中鼓胀,根本就控制不住,突兀地放了一个悠长嘹亮又奇臭无比的屁。
陈秀娟即便是当前这种病中的情形,也忍不住面红耳赤起来。庞海龙张大了嘴,大老李却是忍俊不禁,噗嗤一笑。
张翠兰掩住口鼻,望向沈临的眼神就截然不同了。
沈临不动声色,飞快地起针,针归囊孔,收起,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鲜野菊花60克,败酱草60克,紫花地丁30克。任选其中1种,水煎,分3次服,每日—剂。”
话音未落,沈临的人已经到了屋外。
上述三味中药都是极其常见和普通的药材,沈临相信赤脚医生大老李那里一定会有。而即便没有,明天去县里药房购买,也完全来得及。
他用的是冲应道人所传的“旱天雷”针法,此法一施,通气舒络,革除病灶,因为陈秀娟的急性阑尾炎处在初期,救治及时,已经基本不需要再做手术了。
“放屁”救人。
几枚银针入体,急性阑尾炎化解于无形。
赤脚医生大老李看得目瞪口呆,只待庞海龙小心翼翼地扶起陈秀娟,得到病痛全消的答案,他这才一脸震惊之色走出屋去,站在沈临的房外敲门。
“老弟,了不起,你是中医吗?针灸术真是了不得!”
屋中一片沉默,昏暗的电灯熄灭。
大老李本想跟沈临交流两句,顺便问问他的针灸法门,但对方不加理睬,他只得慨叹两声,回身去谢绝了张翠兰递过来的出诊费,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庞家的小院。
庞海龙站在院中大声道:“哥们,谢谢啊!”
张翠兰也在庞海龙身后满脸堆笑地道:“小伙子,这回真是多亏你了,救了娟娟——对了,你还没吃饭吧,快出来,婶子给你端饭!让我们家海龙也陪你喝两杯。”
沈临的房门依旧紧闭,悄无声息。
庞海龙母子悻悻地对视一眼,不好意思地进了屋,关了院里的灯。
庞海龙上了炕,跪坐在炕头望着萎靡痛苦之色尽去的媳妇柔声道:“媳妇,一点都不疼了吗?”
“嗯,一点都不疼了——给我治病的客人睡了?明天一早,我得好好谢谢人家!”陈秀娟被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此刻还有些有气无力。
庞海龙耸耸肩,笑:“也是一个怪人,我妈说,昨天刚来的时候就好像是个乞丐,这个时候上岛,也不知道干什么来了。不料还是神医,救了你一命。如果不是他在,后果不堪设想啊。”
“好了,快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咱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大不了,给点钱免了他的房费就是。”
庞海龙安慰着媳妇,两人这才一头躺下,熄了灯。
海浪扑岸的声响隐隐传来,幽静的渔家小院隐入了沉沉的夜幕之中,海风还是铺天盖地的吹过来,掠过全岛。
吱呀一声,沈临推门而出。他头也不回,悄然出了庞家小院,跑出村去,沿着岛上唯一的一条狭长小径,奔跑向海滩。
他的速度开始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