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苦笑,避过了南宫明珠有意无意的仪礼。
他正要归坐,却发现,现场已经换上了唐人的矮桌和地毯。他眉头一挑,索性也就放开,走过去径自趺坐在那里。见他竟然懂行,南宫明珠掩嘴轻笑一声,也有模有样地坐在了南宫明珠的对面。
“南宫,这是吃饭还是拍电影?”沈临刚要端起面前的青花瓷茶盏来,南宫明珠轻笑一声:“郎君,要两手交替端起,然后用袍袖遮掩,方能小啜一口。你看妾身——”
沈临轻叹一声:“你这顿饭不好吃,这是在给我上传统文化教育课了。”
“再说,南宫,你也别卖弄了,你的称呼就有问题。你称呼我郎君还勉强过得去,自称妾身,就有些搞笑了。妾身啊,你一个未婚的小姐,怎么用起了妇人的称谓?”
南宫明珠似笑非笑:“有问题吗?没有!我们俩扮演的本来就是郎情妾意举案齐眉的新婚夫妇哟。”
沈临忍不住笑了起来:“南宫,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不过,我可吃亏了,我连你的手都没有拉过,就变成了你的郎君,是不是太亏了?”
南宫明珠格格笑着,突然伸出自己白皙柔软的小手去:“喏,可以补偿补偿你!”
南宫明珠旋即又媚笑着一挑柳眉俏脸微红道:“郎君,今天奴家是你的小娇妻,你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哟!”
南宫明珠的闷骚和风情本性在换上古装之后,在古乐如斯的环境中,似乎展露无疑了。
沈临无奈地苦笑起来。
此刻,忆江南餐厅之外,杨雪若的黄色保时捷缓缓停下,她匆忙跳下车来,推门进来。她进了大堂,左右四顾,见只有三两桌低头絮语斯斯文文吃着东西的食客,没有见到沈临和南宫明珠的踪影,不由皱了皱眉。
她知道南宫明珠和沈临肯定在。因为,她在门口看到了南宫明珠的那辆座驾。
杨雪若又不好问,见一楼没有人,就主动往二楼去。
她走到二楼的台阶拐角,就被两个服务生拦住了:“不好意思,小姐,今天二楼我们不对外营业,如果您要用餐,请到一楼。”
杨雪若犹豫了一下,向上张望了一下,隐隐见上头似乎是在拍摄录像,也就没有在意,就下了楼,随意在一楼找了一个地方,点了一点吃食,慢慢等待着。
楼上。古筝弹起,霓裳少女起舞吟唱:
江南蝶,斜日一双双。
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
天赋与轻狂。
微雨后,薄翅腻烟光。
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
长是为花忙。
南宫明珠举杯邀饮:“郎君,这曲双调如何?”
沈临微笑点头:“似乎是欧阳修的望江南。江南蝶?”
南宫明珠柔情款款地笑:“然。不过,与这首相比,我更喜欢温庭筠的另外一首曲调——”
南宫明珠向霓裳少女挥了挥手,少女敛衽施礼,她会心地微微一笑,盈盈站在那里,待古筝的曲调变得婉约幽怨起来,便开口唱道——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白苹洲。
餐厅内的这几名少女歌者皆俏丽修长,歌喉婉转,表现出极高的音乐素养。很显然,这是南宫明珠花高价请来的具有很深唱功的专业歌唱演员。
温庭筠的这首小曲被少女唱得如泣如诉,南宫明珠幽幽叹息着道:“这是写一个女子盼望她的情人而终于失望的心情。她希望眼前过去的船只,必有一只是载她的情人归来的,然而望到黄昏,依然落空。于过尽千帆句之下,用斜晖脉脉七字作烘托,得情景相生之妙。过尽千帆是写眼前事物,也兼写情感,含有古乐府天下人无限,慊慊独为汝的意思。”
南宫明珠似有深意地望着沈临,含情脉脉的眼神在此情此景之下,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她的心意了。
其实南宫明珠的内心不是她表现出来的这番情深幽怨的样子,而是充满了紧张和尴尬。祖父让她主动出击,只要能俘虏沈临的手可以不择手段,但那种投怀送抱的事情她根本做不出来,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为含蓄也是最为直接的表达方式了。
沈临神色平静,心里却是在暗暗苦笑。南宫明珠借曲传情,他怎么可能不懂,但他心里更加清楚的是,南宫明珠此举并非个人所愿,一定是带有家族使命的色彩。
他和南宫明珠接触的机会不多,只能算是普通的朋友,远远谈不上男女感情。他不相信,南宫明珠会对他情深似海了?
他无法开口说什么,只能举杯邀饮。
见他装糊涂,南宫明珠心下苦涩和无奈,也只能陪着沈临一杯一杯的喝着江南杨梅酒。
就算是小酒盅,这么一杯接一杯下来,不多时南宫明珠也有了六七成的醉意。
她醉眼朦胧地托着腮望着沈临,在外人看起来是做含情脉脉状,其实不过是昏昏欲睡了。但古筝声骤然一个高八度,南宫明珠陡然一个激灵,又清醒了几分。
她咬了咬牙,借着酒意,起身来端着酒杯坐在了沈临的身边,格格娇笑着将整个娇柔的身子都靠向了沈临。
沈临眼角的余光掠过周遭,发现,除了弹古筝的少女之外,其他人早已不知所踪,显然是退场了。
沈临推扶住依偎过来的南宫明珠,轻轻道:“南宫,你醉了,我们不喝了,我下午还有事,我们走吧!”
南宫明珠撅着嘴,精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