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走出瑞草堂,天空已露出一丝鱼肚白,她顿住脚,抬头仰望天空:“天要亮了~”
“可不是,这一晚可真折腾得可以了!”紫苏心疼地看着她瘦得只剩巴掌大的脸:“好在总算把恶妇赶出了府,拔了颗眼中钉,也不枉小姐费尽心机,布下这个局。”
顿了顿,眼中露出一丝笑容:“总算可以伸长腿,睡几个囫囵觉了~”
这才刚刚开始呢,就想睡囫囵觉?想得倒美!
杜蘅瞥她一眼,很好心地不去戳破她的美梦。
回到杨柳居,洗漱毕,一觉睡到中午,听到院中隐隐有嘈杂之声,问:“谁在外面?”
白前听到动静,端了水进来伺候她梳洗,笑嘻嘻地道:“老太太打发人把太太的嫁妆送了过来,紫苏姐姐正领着人往后面倒座房里倒腾家伙呢。”
说着话,疾步走到窗前,轻轻撩起窗帘,探出半边身子往外面瞧:“看,这么多箱笼,怕是要专门空出两三间屋子来放呢!”
杜蘅笑了笑,洗手净脸,也不搭话。
白前就过来,给她梳头:“姐妹们都去帮忙,屋里只剩我一个。只好委屈小姐将就一下我的手艺了。”
杜蘅从铜镜里,瞧见她满面红光,不禁忍俊不禁,骂道:“没出息的!这才多少东西,就把你们的魂勾没了?”
“嘿嘿~”白前吐了吐舌尖,笑道:“小姐如今身价百万,富得流油,自然没把这点东西看在眼里。我们可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穷丫头,这么多好东西,光是看一眼就要折寿了!”
“呸!”杜蘅啐道:“你倒是长本事了,埋汰起主子来!”
“不敢!”白前笑嘻嘻地道:“我还指望着跟着小姐,一辈子吃香喝辣呢!”
“小姐都没吃呢,你想吃香喝辣?别说门,窗户都没有!”帘子一掀,紫苏走了进来。
白前放下梳子:“紫苏姐姐,你瞧我梳的头,可还象个样子?”
紫苏走到杜蘅身边,左右端详一下,道:“不错,以后梳头的事,可以交给你了。”
“呸!”白前啐道:“事都给我做了,姐姐只拿月银指头都不动呢,我可没这么傻!”
“死丫头,”紫苏上去,一下将她按倒在妆台上,双手挠上她的腰:“我便是手指都不动,你又能如何?”
“好姐姐,我错了~”白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声道:“日后再不敢拿姐姐做比,把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再加早晚三柱香~”
“呸!”紫苏啐道:“你咒我死呢?”
“你才知道呀?”白前瞅了个空,从她掌下跑出来,笑道:“可不就盼着你死,升到一等丫头,多拿一两月银呢!”
紫苏杏眼圆睁:“好你个没良心的,合着我的命,只值区区一两银子?”
轰地一声,白芨几个都笑开了,紫苏自个也憋不住笑了。
哎,真好,要天天都这样,亲亲热热,打闹逗嘴,该有多好?
“小姐,饭好了,是到偏厅,还是送到房里来?”白蔹进了门,见丫头们个个笑得东倒西歪,不禁奇怪:“笑什么?”
杜蘅笑道:“别理,她们几个混闹。把饭送到房里,不用多,拣几样清淡的菜送来,添半碗米饭就够了。”
“吃这么少哪成?”紫苏一听,不乐意了:“这几天天天熬夜,再不多吃点,身子可受不了!”
“一会要出门,路上颠得慌,吃多了怕吐。”杜蘅解释。
听说有正事要办,丫头们都不敢怠慢,麻利地伺候着她用过午饭,套了车直奔城外。
“这是要去哪?”紫苏挑起窗帘,眼见越走越偏,已离了驿道驶上乡间小路,不觉满眼疑惑。
“到了就知道了。”杜蘅闭着眼睛,手紧紧抓着钉在车壁上供抓握的扶手,强忍住不适。
紫苏见她面色苍白,取了个软垫塞到她腰后,伸手揽着她的肩:“要不要躺我腿上,这样会舒服些。”
“别动~”胃里已是翻江倒海,再动一下,怕当场吐出来。
紫苏便不敢再动,挪过去一些,紧紧贴着她的身子
马车再往前走了四五里路,进了一座庄院。
夏风等在门边,远远看见马车到了,迎上来:“阿蘅?”
“路上颠得厉害,小姐有些晕。”紫苏半抱着杜蘅,听到夏风的声音不觉有些诧异:“恐怕要坐一会才能下来。”
暗忖:小姐什么时候跟小侯爷走得这么近,连她都不知,约了在这里见面?
杜蘅听到她的声音,也是一怔,不客气地道:“你来做什么?”
夏风有些着急,绕到侧边,想掀开窗帘瞧一眼,又怕她着恼,终是不敢造次:“要不要请大夫瞧瞧?”
“不用,”杜蘅语气生硬:“昨晚没睡好,坐一会就好了。”
“既是身体不适,在家休息多好。”夏风忍不住数落:“巴巴地跑来,煮熟的鸭子还怕她飞了不成?”
紫苏有些想笑,又有些感慨:前世若有现在一半的好,小姐也不必吃这许多苦头,他也不必如此煎熬!
杜蘅没吭声,又坐了片刻,感觉舒服了些,便掀了帘子下车。
“我命人准备了冰镇酸梅汤……”夏风看她一眼,见她唇色有些泛白,改口道:“还是泡壶热茶给你暧暧胃。”
喝了一杯热茶,杜蘅明显暖过劲来:“柳氏在哪?”
夏风领她去了隔壁,打开门:“我到村子里逛逛,半个时辰后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