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知杜蘅面皮薄,生命垂危时可以从权,如今醒了,却是万万不会肯见他的。
他站在这里,听听她说话的声音也是好的。
“还不走?”杜蘅恼了,狠狠剜他一眼。
萧绝听她动了怒,急忙向外走,谁知才一迈脚,就撞到了椅子。
“啊!”杜蘅吃了一惊,嚷道:“你眼睛往哪看?”
萧绝脸上火辣辣地烧着,一个字也不敢解释。
紫苏忍了笑,小声解释:“七爷闭着眼呢,看不见。”
杜蘅哑然,半晌,悻悻骂一句:“呆子!”
萧绝听得她软语轻嗔,整个人都痴了,傻傻地笑着走了出去。
紫苏过去,挽起衣袖,麻利地替她清洗背上的伤口,一边低语:“阿弥陀佛,可算了醒了!再不醒,七爷也要跟着小姐去了。”杜蘅一怔:“我睡了多久?”
“呜~”紫苏隐忍许久的泪终于流下来:“小姐昏迷了九天九夜!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什么?”杜蘅吓了一跳。
“多亏了七爷,”紫苏抹了把眼泪,又是感激又是感慨地道:“这些日子亲自守在床边,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只差没把心掏出来了。”
杜蘅眼前闪过萧绝胡子拉茬的脸,布满血丝的眼,心中一片柔软。
紫苏絮絮地把这几天的情况说给她听。
原来万寿节那日,紫苏听说杜蘅被宫中贵人请去看病,就知道一时半会不能回,想着老太太年事已高,天寒地冻的,怕吃不消,就让林小志把老太太先送回杜府,再返回来接杜蘅。
哪知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眼瞅着参加宫宴的王公大臣都走光了,还是不见杜蘅从宫里出来,也没有小太监或是宫女来捎口信。
她心知不对劲,便拿了银子央人给萧绝捎信,请他查一下,看杜蘅究竟是给谁请去了?
萧绝很快便找了来。
当晚宫里并无任何一位贵人崴脚或是突发疾病。
紫苏登时便着急了:“老太太亲耳听到,岂会有假?”
萧绝又仔细询问了她一些细节,便吩咐她切莫慌张,先回去,若是老太太问起,就说时间太晚,杜蘅须在宫中留宿一晚。
萧绝亲自带了人,以杜蘅与杜老太太分手之地为中心,展开地毯似的搜索,很快便发现了杜蘅倒地时,掉在草丛中的一枚耳坠,以及草丛中的血迹和拖拽的痕迹。
确定她被人绑架之后,萧绝并未浪费时间,考虑到当天万寿节八城洞开,临安城彻夜狂欢的特殊情况,第一时间派人守住了城门,排查一切可疑车辆。
以临安为中心,方圆三百里之内所有县市的密探都接到了密令,查找一切万寿节当天从临安城出城的可疑车辆,寻找十六七岁的少女。
同时,在临安全城展开秘密搜索,客栈,青楼,赌坊……等等鱼龙混杂之地被神机营的密探暗中排查了一个遍。
所有与平昌侯府,夏季兄妹沾亲带故,甚至略有来往的人都成了重点排查监视对象。
他这样大的动作,瞒得过任何人,却绝瞒不过太康帝。
是以,安排好一切之后,萧绝直奔御书房,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杜蘅失踪了,且在皇宫之内被人绑架。
为杜蘅的名声考虑,他不打算公开寻人,要借助神机营的力量,秘秘搜捕嫌犯。
太康帝震怒。
居然敢在万寿节,利用他对百姓的好意,公然在皇宫里绑架挟持官家小姐!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即表态,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绝不纵容姑息!
临安城表面歌舞升平,暗地里已是激流汹涌。
那几天,一向闲得长毛的神机营总部突然间变得空前热闹。
一堂不眠不休地分析各地汇总来的情报;二堂侦辑四出,三堂负责盯梢,五堂则是人满为患——至少有上百人被请到五堂喝茶,接受四堂新研制的各式刑具的试炼……
那几日,街头上闹事汹酒的明显少了许多,混混闲帮们也都销声匿迹,没了声息。
萧绝想得很周到。
女人被绑架,失踪数天,不论是否受到侵害,名誉肯定会受损。
是以,第二天便派人易容成杜蘅的样子,到杜老太太跟前晃了一圈,之后便打着替穆王萧乾治病的旗号,带着紫苏和白蔹住进了穆王府的别院。
杜谦和老太太一心盼着杜蘅飞上枝头,明知这样做并不妥当,也睁只眼闭只眼,并不阻止。
是以,杜蘅失踪一事,竟是瞒得滴水不漏,并未掀起一丝风浪。
然,终是晚了一步。
萧绝动用了上万人,撒下了一张天罗地网,杜蘅却象是从人间蒸发般毫无音讯。
没有人能带着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躲过如此细致的排查,从神机营数万人织就的天罗地网中溜走。
除非,二小姐早就被毁尸灭迹。
这个道理,几乎所有人都明白,却没有一个人敢对萧绝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个的主子,一天比一天愤怒,一天比一天暴戾。
那几天,神机营总部所有人都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就怕一个行差踏错,被少主揪到,死无葬身之地!
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放过哪怕是一点点的蛛丝蚂迹。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红姑窑里新来了一位窑姐,正要积极地寻找买主,chū_yè开出的价码,居然是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