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阿彩因他的话愣住。
“女巫,你早就知道了吧?”逢齐见女巫一直没吭声,不禁问她道。
“知道了又如何?”女巫果然冷冷地道。
阿彩方才还能镇静,此时乍听女巫之言顿时激动起来,她朝女巫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就道,“是你!都是你!是你说要去找娃儿的来历的,若不是你,我的孩子们就不会死!”
黑暗之中阿彩瞪大眼睛,却仍然扑了个空,手触到的是平滑如寒冰之物,不似石壁,在如此黑幽幽的洞穴里把阿彩惊地蓦然后退一步,那就是曾阻止过她的“东西”的触感,陌生而使人感到惊骇。
经历丧子之痛的逢齐已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一度认为孩子是无辜的,可此时此刻,他却再也无法客观地看待这件事,若不是因为那娃儿,他们村就不会遭到如此残酷无情的屠杀,他的三个孩子就不会死,就算那娃儿小得什么都做不了,但他带来的却是无尽的灾劫和死厄,已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再为他开脱,他也无法再如往常那样看待那娃儿的笑容,那样的笑容让此刻的逢齐一想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若非他被那样纯真可爱的笑容所迷惑,又怎么会为了他而离开自己的妻儿,以至于在最重要的时刻都无法好好保护他们?
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便是那个娃儿!
逢齐的眼神变得冰冷,杀机顿时显现。
他要杀了那个娃儿,断绝不祥,再去找应国的巫师报仇!
如此想定,他将声音放缓,放低,如往常一样唤阿彩,道,“阿彩,那个娃儿,他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喂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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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齐进入洞穴之后,洞穴外的两人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都还没见到他出来,其中一人便道,“我先去回禀巫师大人,这个洞穴看起来怪怪的,我听说之前已经搜查过,但进入的人都没再出来。”
“嗯,我留在此地确保无人出来,你赶快下山去找巫师大人,让他决定。”
两人分头行事,但洞穴里的人却不知洞外的事,逢齐心中所想,便是等待下一次阿彩喂奶之机动手杀掉那个娃儿。
阿彩方才被那种无法言喻的触感吓得一时噤声,女巫对她的悲痛似是无动于衷,这时听逢齐问她娃儿几时喂奶,阿彩只好慢慢收拾了悲伤的情绪,好一会儿才回答他道,“我看不见那娃儿在什么地方,都是女巫将盛器递给我,我将奶水挤出来给再娃儿用的。”
逢齐一怔,心中再度盘算,他进入已久,却并未听见娃儿的声音,此时不由再问,“那娃儿现在睡着吗?”
阿彩“嗯”了一声。
逢齐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就算再伤心,此时也要将这份伤心先收起来,既然已经身在洞穴,那么便要把握机会,而那所谓的“神明”他现在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以免打草惊蛇,他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洞穴之中一时安静下来,这种死寂一般的静几乎能听见心跳的声音,阿彩一直坐立不安,逢齐来到之后,她虽然仍然容易受到惊吓,但好歹有个人能够依靠,这时静寂的气氛便使得悲伤的情绪再度汹涌袭来,完全无法停止。
逢齐拥着阿彩坐在一旁,兴许因为洞穴幽深的缘故寒风无法侵入,便也没有那么冷,他们静静坐着,逢齐感觉到阿彩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夫妻连心,逢齐心知她是因悲伤而引起的,便拥紧了一些,阿彩慢慢偎进他的怀里,而逢齐此刻却是另外一种心思,眼前的黑暗始终无法适应,他只能凭声音来判断,这时毫无声息,他屏息静待,过了不知多久,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在洞穴内传开,逢齐顿时精神一振,悄然松开拥着阿彩的手,阿彩恰好因为要准备给孩子挤奶的缘故站起来也并未察觉,那边女巫同时出声道,“阿彩,你可以循着声音过来了。”
这一刻无人注意逢齐,逢齐也乘隙细细分辨孩子的方位,他慢慢从背后的箭囊里取出一支箭来,拉开弓弦,将箭轻轻搭上弦。
阿彩摸黑走到女巫身边,取来盛器,便开始挤奶,她发出的一些细碎的声音和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皆掩饰了逢齐细微的动静,逢齐听声辩位,蓦然便松开了手,箭已离弦而去,速度极快,就听见“嗤”的一声似是要将洞穴中凝固的空气割裂开来一样,可下一刻,却闻“叮”的一声,那支箭像是被一种坚硬之物弹落在地。
阿彩吓得手中的盛器都端不稳了,“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女巫也是一惊,她显然没料到逢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而逢齐压根不知危险已经来临,他只是暗自吃惊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将他射出去的如此大力的箭挡下,尤其那个声音听起来并非箭尖撞击石壁所发出的声音,而是另外一种类似甲或壳等的坚硬之物。
然而没等他弄明白,却蓦地惊觉自己的上半身已被一物牢牢禁锢起来,胸口慢慢地感到痛楚以至于无法呼吸,而且越来越剧烈,手中的弓早已掉落,那物似是活物,触感却冰冷毫无一丝温度,身上覆盖一层似鳞似甲的外壳,在他身上越缠越紧,使逢齐不禁发出痛苦的呼声,“呃……”
阿彩一颗心早就惊到了嗓子眼,她在黑暗中茫然呼喊道,“逢齐、逢齐,你怎么样?”
逢齐痛苦万分,冷汗直流,早已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死亡的阴影逐渐逼近,竟然是如此的安静,又是如此漫无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