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迅速晕染开,将他的黑衣染得愈发深邃。
他一声未吭,但血丝很快溢出唇角,因是疼痛来袭让他牙关紧咬,他看也不看伤口一眼,抬手间猛地用力,便拔出那支箭,然后被他随手扔在了雪地上。
箭尖带出血花,在茫茫白色之中划过一条绮丽之极的弧线。
他站得笔直,长戟点地,身后墨发翻飞,嘴角习惯性地弯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浓重如墨色的杀气。
事实上,第二波伏兵与他对战至今,连同剩下的第一波人马在内,并没有得到一分便宜。
偏偏,他只有一人。
虽是苦战,却是以寡敌众,而那些人,纵是胜,也胜得相当难堪。
他唇角的笑意,和此时此刻显而易见的敌我之势,已不由分说。
终是,杀势再起!
他再度持戟横扫,竟势如破竹,仿佛刚才已经经过了一番休息,可他方才明明是受了伤,却好像激发了他更大的力量一样。
它越渐心惊,因他惊人的战斗力,和强大的意志力。
那是一人守隘万夫莫向之英姿,更是灿灿银盔珊珊铁甲之气势,此时在一人身上尽显,以至于让它都经不住侧目。
他到底是谁?为何要为它苦战至此?难道,这样也仍是一场骗局?
它扪心自问,此时此刻,它已有一种按捺不住冲上前去的冲动,这样的冲动,已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
忍不住,脚步已有所动摇。
这一边,他长戟击起万丈雪花,迷蒙了众人的视线,却独有一物吸引了它的视线。
那是——
它不由定睛细看。
原来,他的坚守和困斗都是缘由在此。
他稳稳立身在那一片雪地之上,一步都未曾轻离,是不让敌人有机会诱它入陷阱,那陷阱深埋在雪地之中,却早已被他察觉。
也是因此,众多的攻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偏偏,他寸步不移。
而它,也未曾上前,这一点,他似是早有所料,但此刻,又为何要暴露陷阱所在的位置让它知晓?
难道,他也料到到最后它会按捺不住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但,这怎么可能?
然而,为阻止它入战圈的这一击,却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就见一支长矛趁隙攻来,直刺入他的胸口!
尖利的矛首挑起血花。
它赫然低吼出声,一跃而入,欲将他救离战场。
管它什么陷阱不陷阱!
便在此时,一支千斤弩力贯山河,来势汹汹,亦是对准了他!
同一时间,地底一张巨大的网破雪而出,似是掀起惊涛骇浪,只因那里还有无数支箭埋伏其中,随着那张网的出现而涌现。
它便是铁了心要救他,不管自己是否将要被万箭穿胸穿腹!
而他见状眉心微蹙,似是无奈又像是动容,更有一种舍生忘死的魄力,此时千斤弩已不是最致命的攻击,雪地上蜂拥而出的箭才是致命一击,却见他翻身跃起,径自翻滚直下,以己身挡去了它跃来之时将会面临的危机。
正是,万箭攒体!
箭尖连续入肉的声音不断响起,它大惊失色,急急下坠,只因他如此一挡,正置身于它跃下之地,它庞大的身躯若然压下去,岂不是将他压得粉身碎骨?
此时,箭势倏停。
而它,也安然落在了大网之外。
结果,伤得最重的,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