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言被带到一艘极大的船上,他这个人不会撒谎,因此也无法跟架走他的官兵声称自己不是巫师,事实上,那辆车舆上的人并没有看错。.. 。
船上还有好几个看似同样是被“一并带走”的人,因为他们都穿着巫师袍服,此刻却锁紧了眉头面‘色’凝重,见观言进来,表情大多已是见怪不怪,只看了他一眼便又低垂下眸,一言不发,唯有倚窗独坐的一人打量了观言片刻,便向观言点了点头,表情显得‘挺’友好,他方才似是颇无聊地看着窗外同样无聊的风景,因为船并未驶离江岸,所以风景压根不会变。
观言自然回以笑容,他乍一进来时还有些局促,虽说他在外也有一年之久,接触到的人比先前在宫中要多得多,但拘束内向的个‘性’与生俱来,并不是想改就能改的,不过相对于一年前的他,观言自觉已经有所进步,只因尽管内心局促,他也绝不会像以前那样不知所措,还动不动就表现到脸上来,在那独坐之人听见开‘门’声转过脸来打量他的时候,观言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随后的一笑很快化解了初识的那份陌生之感,观言本就生得眉清目秀,虽说如果不笑会稍显严肃,但笑起来亲和力就立时彰显,让人很难再摆出一张冷脸来面对他,此刻,他的笑容就起到了作用,窗畔那人最多只是无聊,并不至于冷漠,见观言彬彬有礼笑容可掬的样子,便率先开口道,“看你的装扮,并不似巫师,不过气质很像。”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甚至刻意放轻,但在如此安静的船舱内依然引人注意,不过其他几个人并未有所反应,他们凝重的神情看起来个个都像是陷入了重大的难题之中怎么也无法解脱的模样,压根懒得去理会周遭的事。
至于观言则是微微一怔,他从不知道自己是何气质,但听对方这么一说,不由又仔细看了他一眼,这时只觉得对方方正脸容,奕奕双瞳,清癯骨骼,倒也有几分颇为神似巫师的味道,不过对方的年纪相当轻,兴许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而且他的身上也没有穿着正式的巫师袍服……观言心中暗自琢磨的时候,口中已道,“我叫观言,自觉尚称不上‘巫师’,不知为何会被带到此地。”
他的话让对方微微讶异,便道,“原来,你也不是自愿的。”
观言闻言,不由地道,“你们也一样?”
对方很快道,“当然,这怎么可能是自愿的呢?”他说着,又扫了一旁那几个人一眼,观言这时有些明白过来他们个个面‘色’都如此凝重是为了什么,于是便问,“这艘船是要带我们去洛邑?”
“没错。”对方再点头,随后注视观言问,“你肯定也知道九鼎的事吧?”
观言点头,并未隐瞒这一点,道,“九鼎失落一事事关重大,至今没有下落,令人担忧。”其实若不是碍于自己楚人的身份,他早就自告奋勇上洛邑加入巫师的行列之中了,此时不由地又道,“既然现在要去,不知道是不是能帮得上忙。”
对方因为这句话有些奇怪地望他一眼,说道,“听说周国的大宗伯已经找到求得神明告知的祭祀之法,厉王也已经答应,应该很快就能得到九鼎的下落。”
观言因而一怔问,“那周国为何还要找那么多巫师们前去?”
对方望了他片刻,忽地压低嗓音颇为神秘地道,“你可知,这艘船上除了我们之外,还载着什么人?”
观言自是摇头,他本来就是莫名其妙被带来此地,又如何会知晓这艘船上所载何人。
对方很快给了他答案,却让观言一时愣怔。
“是祭品。”对方短短三个字,观言已立时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人祭?”观言脱口而出,不由问,“会是何人?”
“告诉你也无妨。”对方的神情里充满耐人寻味的神‘色’,说道,“是一位身份高贵的王子。”
观言闻言,顿时吃了一惊,活人祭祀本就已经足够令他感到吃惊的了,乍闻是王子,他愈发认识到厉王此次所下定的决心,用王子来行祭,如此重的祭品,代表的是周国最虔诚的祈求,就算王子并非等于嫡出,也不代表一定姓姬,但毕竟是姬氏血脉,他的分量之重,足够与九鼎所匹敌,但同时观言也讶异于周国大宗伯的胆量和能为,他提出用王子祭祀,是他的胆量,祭祀的目的是求得神的告知,是他的能为,有胆量杀死一名王子,若还得不到结果,那么他的下场可想而知,因此若没有足够的能为,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胆量行如此极端之事。
“你可知他是谁?”观言问道。
“这我便不清楚了。”对方摇头道,“因为从被选中的那一刻起,他就要保持洁净,不允许接触其他人,只有被指定并斋戒过后的巫师才能服‘侍’于他,而且从吃的到用的再到穿的,每一样都必须同样保持洁净,不能有丝毫瑕疵,因此这艘船里必定有一处独立的空间是特地为他准备的。”他说着又道,“他们正是害怕被选中,才会如此担忧。”
观言看向船舱内其他的巫师,这下才真的明白过来,不由低低地道,“原来如此,若是被选中,恐怕要成为陪祭品。”
“不错。”
“那你呢?难道你不害怕?”
“我嘛……”对方眼神闪烁,并未回答观言的问话,却对他道,“……自然有我的打算。”
观言见他不肯说,也不再追问,不过这件事让观言霎时想到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