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坤任职的消息就如从酒厂打回的原度酒一样,听进耳朵,辣在心头,百般滋味,无从消解。
十四日晚上,当夕阳挂在树梢的时候,侯卫东一个人来到狗背弯石场,此时石场仍然运转,他站在最高的采石台上,享受着山风,俯视着忙碌的人群。
月亮斜挂在半空时,何红富在山下大吼:“疯子,下来,今天累了一天,请我喝酒。”侯卫东在山上大吼道:“别惹我,我烦。”何红富摇着头,约上林中川,找秦大江喝酒去了。
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侯卫东头上蒙着些石粉,对着月亮伤感着,最后,被蚊子咬得实在受不了,他才在此起彼伏的狗叫声中回到了上青林小院子。
这一路上,他也想明白了,“刘坤当官,走阳关道,我赚大钱,过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侯卫东和刘坤同寝室四年,作为当年学院的风云人物,他确实没有将平凡的刘坤瞧在眼里,但是毕业以后,一脚踏入社会,他顿时发现社会和学校的情况迥然不同,刘坤在任林渡等人眼中,是益杨政坛新星,是一位值得刻意结交的人物,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侯卫东的直接领导同。
官场以成败论英雄,当不了官,就算是天才,也一样是狗熊,从官场的角度来说,侯卫东是暂时的失败者。
幸好,侯卫东还拥有狗背弯石场和长长的存款,这两样硬硬的东西,给了他深刻的安慰,否则,他的骄傲就要如废纸屑一样被踩在地上,不值一分钱。
由于自尊心作怪,侯卫东就不愿下山,连七月中旬领工资的进候,就杨新春代领,又由于自尊心作怪,刘坤到青林镇任职的事情,他没有,毕竟他想起这事心中就酸溜溜的。
七月十五日晚,小佳打来电话。
“听说刘坤到青林镇任副镇长了?”小佳和段英在十四日通了电话,知道了刘坤任职的事情,凭着对侯卫东的了解,准确地意识到侯卫东一定受到打击,就特意打电话来安慰自己心爱的男人。
侯卫东认真地解释道,“刘坤不是副镇长,是镇长助理。”副镇长是副科级,而镇长助理从本质上来说,还算不了一级班子。
为了照顾侯卫东的自尊心,小佳小心翼翼地劝导道:“刘坤能当上青林镇副镇长,完全是靠父亲的关系,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他凭什么进党政机关,更别说当副镇长了。”
这几句话说得侯卫东心坎里去了,他对着话筒狠狠地点了点头,道:“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是至理明言。”
小佳又劝道:“刘坤在青林镇当了领导也有好处,有些事情好通融,你可以趁他初来,多多沟通,以后也多了一个为你说话的人。”
侯卫东硬绑绑地道:“他屁股下面吊几砣屎,未必我不清楚,我现在又不求他,何必舔他的屁股肥。”说到这里,他听见电话另一头没有声音,也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就补充道:“小佳,谢谢你关心,如今狗背弯石场太好了,我旱路不通就走水路,当不了官就当从商。”
小佳就道:“你也不用急,工作两年就当领导的只是极个别,说不定那一天就时来运转,还有一件事,前几天我和双树街道办事处的柳书记在一起吃饭,给他说了你的事,他口头上表示同意接收,我再去做做工作。”
任何事情都随着形势的发展而发生着变化,侯卫东初到青林镇的时候,是一心想在仕途上发展,而仕途遥不可期、婚姻又受挫的时候,,他就向陈庆蓉作出了“三年调回沙州“的承诺。
而二年时间过去,狗背弯石场渐入佳境,由于帮着曾昭强、朱兵经营石场,侯卫东和交通局就形成了实质性的战略合作关系,益吴路益杨段的货款,交通局总是按时拨付给侯卫东,当然这是瞒着上青林众石场的暗中操作,如今侯卫东帐户上已经有了五十多万的现金,这还不包括狗背弯石场和英刚石场已经形成的固定资产。
上青林的石场就是一只会生金蛋的鸡,如果侯卫东调到沙州工作,势必会大大减缓石场的发展,狗背弯石场凝聚着侯卫东的心血,也给他带来了荣耀和实际的利益,对侯卫东来说,离开石场就失去了根基,实在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他也是这两个月,随着赚钱越来越多,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而远在沙州的小佳没有意识到这一变化,一直在琢磨着调动的事情,侯卫东就陷入两难之境,如果拒绝了小佳的好意,一定会深深刺伤深爱着自己的小佳,可是如果轻易离开了上青林,辛苦创立的事业就会面临着中断或是退步的危险。
他就打算先拖一拖再说,道:“小佳,沙州户口控制得严,调动更是不容易,我们也急不得,你不要太操心了,操心多了,小心变老。”
小佳有些着急地道:“当初答应三年调回沙州,母亲一直记着这话,如果调不回来,他们肯定要催着我嫁人,虽然他们左右不了我的意志,但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也是一心为了我的幸福,太伤他们也不好。”
侯卫东就道:“今天益吴路到款情况很好,我手头现金也有五十来万,沙州房价也就八百到一千,我想买一套房子,先把小家建起。”
听说买房子建小家,她心中亦高兴,不过仍然劝道:“石场刚刚起步,需要不断投入,到时候用钱的时候还多。”
侯卫东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