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言看见他下马,抬起手挥了挥,满脸笑容:“哟,你回来了啊。”
萧栋气得肝都疼了,偏偏田二黑还在背后念叨着“有情有义、有情有义”,他疾走两步,脚下一软,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不远处一栋房子的阴影之下,他的固定席位上,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正坐在那儿的石头上望着天空发呆。
虽然连对方是什么样子也没看出来,萧栋就是奇迹般地生出了一些敌意,他忽然动了动嘴角,有些报复性地:“请问压寨夫人,你在寨子里把家当都搬空也就算了。那一位是谁?jian-夫?”
坐在石头上的男人似乎回头看了看他们,没说话,然后又移开了目光。宋嘉言望了望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对他们都有些羞愧,摇了摇头,他很认真地道:“不是啊,那一位是正室呢!”
不管谁是正室谁是jian夫,总之,等第二天马家兄弟赶到无功山时,无功山已经清理一空,只剩下十几栋孤零零的木头房子在风中无声地叹息着:“你们来迟了。”
早在前两天中午开始,宋嘉言已经着手安排原来住在山寨里的人转移,让他们连锅瓦瓢盆都搬了去,前一天作为最后收尾,他又带着萧栋和陶小福将所有扫尾之后的东西悄悄从山的另一面转移到漳溪村的老宅子里。
他们轻车简骑,连马车都没用,所有东西都用马和牛驮着,让田二黑领着人通过山路把那些东西运回漳溪村。
宋嘉言本来是想让萧栋也一起回去,带着那人在山里等消息只要有自己就好,然而萧栋不放心,自作主张留下来了。
那个从听说了这个计划开始就沉默的男人从进入寨子之后就越发一声不吭,看到宋嘉言的诸多动作也只是安静地坐着望天。
他不打听任何事,对宋嘉言的事情也是沉默以对,甚至连那个寨子也没有打探的意思,总体来说,宋嘉言对这样识时务的人还是挺满意的。
除此之外,宋嘉言其实也挺佩服这男人——他听说宋嘉言的计划之后就非常勇敢地让戟戈在他左胸的伤口上补了一刀,现在看起来,这个伤口和原来已经完全不一样,就算找仵作来都看不出他原来的伤口。
昨天下午他还在密林里跑了一圈,身上增添了无数细小的,因为逃亡而增加的伤口,看起来,他非常惨烈地带着人在树林里逃生过这个事实,说出去,十个人应该能有九个人相信了。
鉴于他这样的配合,宋嘉言对有眼力的人也比较好,这几天,除了不能给他的伤口上成药,那些在附近山上能摘到的草药他没少给这人找来敷上。
马尚文和马尚武到无功山来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了宋嘉言耳中,宋嘉言看了看手里的信,又点了一个火把把那布条纸条烧掉:“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
虽然不知道宋嘉言为什么会舍弃一个已经半成型的山寨,也不知道宋嘉言,一个官家的少年会想到去弄一个山寨,然而,对于这个因自己而被舍弃的山寨,玄九也不是没有看到。
“这个山寨是你的?”路上,他小声问宋嘉言。
宋嘉言一脸惊讶和无辜:“不是啊,”他看向萧栋,“他的。”
“……”萧栋和玄九互相看了一眼,别开了眼睛——这样面不改色地说谎,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以后给你建一个。”玄九又道。
宋嘉言笑地越发欢快:“我要寨子做啥,抢人做压寨夫人?”
“以后给你建一个。”玄九重复道。
宋嘉言有些惊讶地望向他,似乎在猜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玄九其实也没想什么,他就觉得因为自己把他的寨子丢了,以后赔给他一个。
好一会儿,宋嘉言忽然眯了眯眼睛笑起来,“萧栋,还不赶紧谢谢这位代王次子,你的新山寨有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