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慎行一呆,更是拉紧了她:“顾大哥也是为了帮我们,是出于好意……”
“好意?他的好意就是让我们再也回不了安家,从今以后做个没名没姓的野种?”安谨言冷笑道。
“没了安家,我就可以去考功名,或是像叶大哥一样上战场,我们可以过得很好的。”安慎行说道。
“呵,你是可以过得很好,那母亲的遗愿呢?我呢?全都当成一场笑话吗?”安谨言愤怒地吼道。
“姐,你为我做的事情我都知道……”安慎行连忙道。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安谨言说完甩开了安慎行,很快就消失在雨地里。
安慎行在将军府门外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安谨言,只好失魂落魄地回了一善堂。他从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姐姐和冯婶两人,冯婶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姐姐教他读书习武。因为姐姐太过严厉,他跟冯婶抱怨,才知道了许多陈年旧事。
原来他是有父亲的,只不过父亲继承爵位之后,就把母亲休掉,并送到了乡下的庄子里,他们姐弟俩却还是留在安侯府的。但新的侯夫人嫁过来不久,他就生了重病,父亲便要把他也送到乡下去,姐姐为了跟过来照顾他,亲手划破了自己的脸。
后来教他读书,定要自己先把道理想明白了才来教他,习武也是把所有招式练得熟了再教他练。他们那里没有可以请教的人,姐姐经常为了一句话想上一整夜,或是为了练好一个动作摔得浑身青肿。
母亲临终时拉着姐姐的手叮嘱她,一定要回到安家,他却给忘了;姐姐为了让他得到安家的认可,毁了容貌,吃尽苦头,他也给忘了。他觉得自己可以闯出一片天,就不想在安侯府受气,却没想到努力了这么多年的姐姐,突然失去所有希望该有多难受。
“白先生,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安慎行迷惘地问道。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你想不想回安家,而是你们再也回不去了,阿佑这一手够绝的。”白子仁说不好宇文佑到底是干了件好事,还是干了件坏事,“你姐姐多年的努力付诸流水,自然是不甘愿的,但很快就能明白过来。人总是要活下去,这条路行不通,就只能选择另一条路了。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安慎行却不能放心,姐姐从来没有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过他,甚至,有些绝望。不行,他还得再去找找。
陈氏拿了干净的衣服和姜汤过来,只看见安慎行的背影消失在大雨之中,顿时叹了口气。儿子小的时候磨人,大了也不一定就省心了。
安谨言在大雨之中郁郁而行,她不知道要去哪里,该去做什么。一直以来,她活着的动力就是安慎行,看着他回到安家,然后出人头地,再把母亲的牌位迎进宗祠,她就是死也甘愿了。却从来没有想过,安慎行是不想回到安家的,她以为的牺牲不过是在自作多情。
大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赶,见她一个单身的女孩子冒着大雨在街上走,纷纷侧目。只是那人明显是有心事的,没有人上去自找没趣。
脸上热热的,安谨言知道自己哭了,她有多少年没哭了?好陌生的感觉啊,抬手擦去泪水,大雨又让视线模糊起来,依稀看到一行人相互道别,往马车里钻,其中一个少年,是顾佑!
暂被遗忘的愤怒因为这个名字重又抬起头来,盖过了凄惶无助,让安谨言只想把这个断绝她所有希望的人,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顿。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
踩着侍卫正往马车上爬的宇文斌,忽的被人揪住后腰,还没来得及喝骂出声,就被那人兜脸一拳打翻在地上。只挨过戒尺的宇文斌,被这一拳打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间忽觉嘴巴里有东西,吐出来一看竟是一颗带血的大牙,怒喝道:“救命啊!来人,护驾,护驾……”
“护什么驾!”宇文诚把他拉了起来,看着那边跟侍卫打在一起的女人,笑问道,“是你惹下的fēng_liú债?”虽然没看清正脸,身材却是极好的。
“呸,我怎么可能看上这种母老虎。”宇文斌又吐出一口血水,心下更怒,喝道,“给我杀了她!”
话音一落,就被宇文诚一掌推了开去,一柄长剑正射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晃晃悠悠的闪着寒光。
险些丢了性命的宇文斌骂了句“毒妇”,再也不敢叫嚣,巴望着侍卫赶紧把那女人给擒住。
在宇文斌开口的时候,安谨言就知道自己找错人了,但围攻她的侍卫武功太高,没多大一会儿身上就落下了好几道伤口。闪避的动作越来越迟钝,原来跟心里的无力比起来,身体上的无力是那样不值一提。
凌厉的刀锋砍向她的身体,就这样死了吧,没了她,安慎行也会过得很好。不,没人逼他做不喜欢的事,他会过得更好的。有这样的想法,便是原本能躲得开也要命丧刀下,更何况是强弩之末的安谨言。
安谨言没有闭上眼睛,他要看着那刀落下来,看着自己血肉横飞,可是眼皮越来越重,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依稀听见有人喊“住手”。
谁要救我?这世上还有人,在意我吗?
这场打斗,来得莫名其妙,去的倒是干脆利落。众人还在好奇没有怎么骂架就打起来了,打斗就已经结束了,本以为会命丧刀下的少女在最后关头被救了下来。因为大雨而无聊憋闷的人,兴致勃勃地说起那个受了伤的女孩子会怎么样。有人说要被严刑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