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嘲笑完,见宇文佑定定地看着他,忽然恼了:“混账,你那是什么眼神?”
“儿臣没记错的话,去年六月份,父皇听说云州有一种色彩斑斓,夜放荧光的大蝴蝶,便让云州知府抓几只送进京城。更是花费重金建了蝴蝶园,好让蝴蝶在京城开枝散叶。”宇文佑回忆着老皇帝干过的荒唐事,“云州知府为讨父皇欢心,倾全府之力抓了蝴蝶往京城送,结果蝴蝶全死在了半道上。云州知府一番折腾,非但父皇没有赏到蝴蝶,还弄得云州民不聊生,蝴蝶也绝了踪迹,父皇只骂了他一顿,实在是太仁慈了。”
静悄悄,喊疼的不喊了,装哭的不哭了,只等待暴风雨的再次来临。
“不过是几只蝴蝶,怎么就民不聊生了?”老皇帝对这一类词汇很是敏感,他的治下是太平盛世,朗朗乾坤,谁敢提出质疑就得拿出证据。
“云州知府为了能寻到最漂亮的蝴蝶,下令全府百姓每家每户按人头上缴蝴蝶,挑出最好的送到京城。交不出来的就要被抓进大牢,然后拿银子赎人。整个云州数万百姓,蝴蝶却没有那么多,最后县衙大牢都装不满了,云州大小官员倒是发了横财。”宇文佑说完倒吸一口凉气,“父皇不知道吗?令父皇动怒,儿臣惶恐。”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惶恐管个屁用!没看见皇上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父皇息怒,五弟年纪小又整日在外面游走,听到市井百姓以讹传讹,难免有所误会。”宇文诚开解老皇帝,不忘踹宇文佑一脚。
“云州民生如何,与儿子关系不大。儿子提起蝴蝶园,是想说父皇能为了几只蝴蝶颇费周章,儿子跑到金台寺看蝴蝶,不过是子类其父,算不得离谱。”宇文佑说完淡笑着看向宇文诚,“大哥,你找错重点了。”
他,找错重点了?你身为皇子,不关心国计民生,这才是搞不清楚重点。
宇文诚正要说话,却被老皇帝的突然发话打断了:“好一个子类其父,朕竟然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个好儿子。”
“儿臣谢父皇夸奖。”宇文佑笑着拜倒,在老皇帝勃然大怒之前,抬头问道,“父皇叫儿臣来,不是要询问三哥和四哥打架的事吗,怎么一直围着蝴蝶说话?父皇喜欢蝴蝶,儿子给您抓来就起来了,咱们先谈正事好不好?”
“怎么,你想告诉朕,朕也搞不清重点?”
“儿子不敢,但父皇确实跑题了。”
“……滚。”
“啊?”
“朕让你滚!”
“是,儿子告退。”
宇文佑麻利地起身,倒退着出了宫殿,老皇帝自己好面子,生气了可不关他的事。
老皇帝喘了半晌终于调节过来了,面色阴郁地说道:“老三,你明天去云州一趟,务必把当地情况查清楚。这差事若是办不好,你就别回来了。”
“父皇,老五是信口开河……”宇文贺连忙说道。他在朝堂立足不久,如今又把宇文诚得罪得死死的,哪会愿意在这节骨眼上去云州那种又偏又远的地方。但接触到老皇帝严厉的目光,只好点头答应。
父皇未必相信老五的话,让他去云州,办差是其次,主要是为了让他吃点苦头作为惩罚。该死的,本想把老五拖下水,然后把过错推到老五身上,没想到老五插科打诨,反把他给发配了。
宇文诚满意的笑了,等老三从云州回来,会有一份大大的惊喜等着他的。不过,老五倒是把父皇的脾气摸得透透的,每次都能戳中软肋。如此,即便不受父皇重视,老五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唉,弟弟们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这真是让人欢喜让人优啊。
到了第二天,宇文贺没有启程,反而是跑到老皇帝那里求情。他觉得老皇帝是在气头上发作了他,如今气消了,他再说点好话,就不用走了。
谁知还没到御书房,就看见宇文诚和张朝恩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心中暗叫糟糕,来迟了。
“王爷,皇上让您即刻启程。”张朝恩点头哈腰地道。
“本王是来跟父皇辞行的。”宇文贺道。
“父皇昨日没歇息好,已经睡下了,三弟的孝心大哥会帮你转达的。还有三弟的亲朋故旧,大哥也会帮你照应的,只管放心。”宇文诚说着靠近了宇文贺,低声道,“大哥也不想做这么绝,但谁让你伤了老四?三弟好好办差,千万别再辜负父皇的期望了。”
他从来没把宇文贺当成竞争对手,事实证明,宇文贺的确不配。还没正式开打呢,宇文贺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老皇帝把宇文贺打发到偏远小城去,就是为了防止祸起萧墙,却没想到宇文贺的分量不够,他在或不在,并不影响旁人的争斗。**中有庄妃和如妃的明争暗斗,朝堂上还有庄家和如妃娘家镇国公府的互相倾轧,两边大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两大家族互相打击削弱实力,这对老皇帝来说是好事,但问题是,这两家都有一个成年皇子,分明是在为将来扫清障碍。
岂有此理,他还风华正茂呢,这群人争来争去的,是巴不得他早死吗?
察觉到老皇帝的不满,庄家和镇国公府稍稍收敛了一些,打算来日方长。
可这两拨人刚刚消停,老皇帝都没来得及去宠妃那里温存一番,端亲王府和忠勇王府又闹腾起来了。如果说庄家和镇国公府的朝堂倾轧是文斗,那端亲王府和忠勇王府就是武斗,不止一次地上演过全武行。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