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债的票据都搜出来了,零零总总加一起,至少十万两。至于缺钱,母妃忘了父皇寿辰那日,三舅送的玉佛了?还有之前送给母妃的,送给我和老四的,光是银票就有几万两。他一没有官职在身,二没有生意往来,哪来的这些钱?难不成外祖母的私房全给了他?”宇文诚早就觉得庄三爷的钱来路不正,却没想到他会去放债。放债是不犯法,但数目大了,祸害的人多了,就另当别论了。而十万两,明显是在另当别论之列。
庄妃闻言,除了叹气,也说不出别的。她的三哥自小聪明,就是不肯用到正路上。对于庄三老爷手里总有花不完的钱,她也不是没有疑心过,但她能跟外界接触的机会极少,便是怀疑也无能为力。且想着父母亲都在,会看着点庄三老爷,便不再纠结于此,却没想到庄三老爷捅了这么大篓子。十万两,坐牢是肯定的了,弄不好要被流放。见宇文诚脸色阴翳,心知不仅仅是为了她三哥,问道:“还有别的事?”
“三舅他,是打着我的名头放债。”宇文诚握紧了拳头,放债就算了,哪个家族没出过败家子?可是这老小子,竟是打着他的名头去放债,他说不知情,谁会相信?指不定以为是他在背后指使的。
“打着你的名头?”庄妃敏感的觉察到问题所在,沉吟半晌说道,“诚儿,这次的事,是冲着你来的。”
“母妃……”宇文诚也知道这事情背后有推手,不然怎么会无声无息的,突然间就闹得满城风雨,还被呈上了御案。起初他以为是庄三老爷或是庄家得罪了人,如今想来,庄家手握实权的重臣不在少数,这火怎么也不该烧到他的身上。
原本以为是遭了池鱼之殃,合着就是奔着他来的。
“诚儿,你是不是得罪谁了?”庄妃见宇文诚摇头,柔声说道,“人心难测,有时候你一句无心的话,可能就被谁记到心里去了。越是让你毫无察觉,手段越是阴狠。算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他敢动我庄家的人,庄家不会放过他的。”
宇文诚点点头,庄家上百年积累下来的底蕴,不是他能比得上的。敢在背后暗算他,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有一个不知道好坏的消息,母妃要不要听?”
消息还有分不清好坏的?庄妃以为宇文诚是要说什么趣事逗她开心,嘴角挂了一丝笑意,正要说话,却听见贴身女官的的声音:“娘娘,五殿下让人送了封信过来。”
庄妃跟宇文事件之后,宇文佑在这皇宫中与任何人都是不远不近,颇有些独行侠的风范。怎么今日突然送了封信过来?这让庄妃和与宇文诚都有些意外:“拿来看看。”
信封上只有四个大字“礼尚往来”,里面是一沓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打开一看,竟然全都是庄三老爷放债的票据。
比起从庄三老爷房间里搜出来的厚厚一沓,这里只有十张不到,但每一张数额都不小,且立下票据的人也不是之前的那些良民百姓,几乎是走私了。这几张拿出去,庄家也不用费心给庄三老爷疏通了,死罪妥妥的。
“这便是你说的,不知道好坏的消息?”庄妃温婉端庄宛若面具般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裂痕,待把每张票据上的时间看了看,呵呵笑道,“真是孝顺儿子,一个月不声不响,险些把三哥送上断头台。”
“是老五害我?”宇文诚难以置信,这几张票据能让庄老三人头落地,立票据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宇文佑竟然能让这些人帮他,可见他并非表面上的无所事事,只不过,把这些票据送到他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施恩,还是示威?
施恩显然是不可能的,先在背后捅人家一刀,然后大刺刺地承认“这就是爷干的,你咬我?”明摆着挑衅。但如果是示威的话,把东西送到府衙,效果岂不是更好?再看看礼尚往来四字,难不成是因为顾芳仪没了性命之忧,所以放了庄老三一马?宇文佑有这么心善,或者,无聊?
漫步于万花丛中的宇文佑突然打了个喷嚏,郁闷地擦了擦鼻子,咬牙道:“阎君……”
庄老三放高利贷害死那么多人,弄死他那是替天行道,竟然也算是恶事。尤其可恨的是,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在他万事俱备的时候说,害他辛苦了一个月的劳动成果成了一堆废纸。要知道,庄老三手中钱财有限,他为了促成那几笔大生意,花费了多少心思?之前送他回来,也是挑在他挨板子的时候,如果忘川河里面的都是他的坏水,难怪总是奔流不息。
被宇文佑看作是一堆废纸的票据,终究还是发挥了点作用,起码宇文诚那边再也没有出各种幺蛾子来显示自己的存在了。他不知道吃了暗亏的宇文诚和庄家能忍多久,只希望这种舒心的日子能维持得久一点,因为顾芳仪的怯懦性情实在是让他有心无力。他宁可面对一百次暗杀,也不想看到泪眼朦胧的顾芳仪。这种打不得,骂不得,又不能不管的滋味,真是比被阎君坑了还让他憋屈。
孝子不好当啊。
兄友弟恭是不可能了,难道连孝子也做不了?宇文佑不想承认自己做不了好人,便留心白辛苦和陈氏,但陈氏和顾芳仪完全是两种性情,他就是想彩衣娱亲,也要考虑顾芳仪的心脏能不能受得了。看来,他得找个情况差不多的人,取经。
“唔,孝子啊。”白子仁捏着下巴想了半晌,看上去有些苦恼,宇文佑高兴道:“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