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犁辕和牛畈子手上的犁辕差不多,却贵几十文钱,这让江常安有几分后悔。桔子见江常安对着几幅犁辕,有些拿不定主意,就小声地对他说:“爹,这里的犁辕不好,我们不在这里买。”江常安有些疑虑地看着桔子,说:“桔子,这个店是镇上唯一一家,专买农具的铺子。这么多年,在镇上的名声很不错。如果不在这里买,就要去那些杂货铺子里买,那还不如刚刚买了那个牛畈子的呢。”
桔子摇头说:“我要的犁,他这里没有。”江常安有些不舍地放下手里的犁,准备和桔子一起走出去。这家店的是伙计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是个耳尖气盛的。一开始,他还以为桔子是说些孩子话,现在看见江常安真的不买了,几步窜到门口,挡着江常安的去路,说:“大叔不是要买犁吗?怎么要走,是我们的犁哪里做的不好?”
江常安有些脸红,说:“没有什么不好的。”那青年指了指门口的牛,说:“大叔,你买了牛怎么不配犁?这镇上我家做出来的犁,还没有人能比得上的。这小姑娘不懂,大叔是种老了庄稼的人了,还能不懂?”
桔子听见那青年质问江常安,知道他听见了自己说的话。桔子走上前去,拍了拍着店里摆着的直辕犁,对那青年说:“这是你们铺子里的犁。这犁辕居然是直的。那牛拉着得多吃力,我家可舍不得这么使唤牛。”那青年气得脸都涨红了,说:“小姑娘,这犁的辕都是直的。你没见过就别乱说话。”
桔子嗤笑着说:“亏你们还自许,是镇上最好的农具铺子。这直辕的犁,明显有很多缺陷,你们也不知道做一点改进。”那青年愣了一下,随后就嘴硬地说:“老祖宗传下来的牛犁的样子,哪能随便乱改。你又不干这一行,用嘴巴说说当然容易。”桔子摇了摇头,故作叹息地说:“看你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到是像七老八十的。这有什么难的。要是我能做出更好的牛犁,你怎么说?”
那青年见桔子自信的样子,有些慌乱。但他依旧不敢相信,桔子能做出更好的牛梨,所以就冲口而出地说:“要是你能做出更好的农具,我就拜你做师傅……”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铺子里有人喝道:“传祖!”桔子扭头看过去,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从铺子里走出来,对江常安说:“江二哥,我这个儿子一向性子急躁,你们不必理会他。”
江常安看了看那个男子,似乎并不认识,就说:“这位大哥,你认识我们。”那男子说:“我叫袁万富,这有铺子是我家祖传下来的。我与铁匠铺子的潘铁匠有些交情,曾在铁匠铺子里,见过这位姑娘一面。听说现在,他铺子卖的煤饼炉子,就是姑娘的主意。姑娘如果能做出更好的牛犁,哪怕有一丝半毫的改进,都是造福于长宁镇的农户的,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桔子想了一想,对此人还是没什么印象,但见他说得文皱皱的,还对自己一个小女孩,如此放下身段,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对袁万富行了一个福礼,说:“袁东家,太客气了。我确实是有一点想法,但是我可不会做木匠活,只能出出主意。”
袁万富说:“无妨。我不会让姑娘动手的,姑娘只要有个大概想法,我就能把它做出来。”桔子原本想,回到村里,请村里的林木匠,帮自己把曲辕犁做出来。但这会儿,她对这位袁东家的印象极好。她想了一想,觉得林木匠基本上是为人打制家具的,没见他做过农具。这曲辕犁自己虽然知道,大概的结构和原理,但是还要工匠自己研究一下,林木匠倒不一定能做得好。
桔子想到这里,就对袁万富说:“袁东家,我可以给你画个图,有些零件我不是很清楚怎么做,需要你们自己多试几次。我想凭袁东家这里做犁辕的手艺,应该能做出来。我也不多要什么,等袁东家做出曲辕犁来,记得用心给我们一幅就行了。”
桔子知道曲辕犁的出现,是农业生产的一大进步,但这东西只在创意,并不难做。在没有专利法的古代,这东西只要做出来,仿制品很快就会满大街都是了。桔子也没打算用它来谋利,自己家里能用上,就满足了。
桔子很快地画出了,曲辕犁的整装图和结构图。她用的是现在制图的手法,虽然还不是三视图,但各位部位的结构尽寸,已经画得非常详细,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也注明了。那青年看过图之后,已经知道这样的犁辕,肯定比原来的直辕犁更省牛力。他看向桔子的眼光里有了钦佩之色。
桔子见那青年频频向她看来,目光从鄙视到敬佩,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她调侃地对那青年说:“怎么样?这犁比你家里的好吧。快些过来拜师傅。”那青年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自幼随父亲做家具,过年的时候,父亲刚说他的手艺已经出师,这还没几天呢,就又要拜一个,小了他好些的女孩子为师,他实在是不愿意,又拉不下脸来毁诺,只能红着脸,站在那里发呆。
江常安轻声地责备桔子说:“你就是喜欢乱说话,怎么就改不了。袁家小哥是个老实人,可经不起你开玩笑。”他又对袁万富说:“桔子没有恶意,她只是跟你家公子开个玩笑,你别在意。”袁万富这才把注意力,从那些图纸上收回来。他来回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桔子,突然笑着说:“犬子自幼跟我学手艺,还算是聪明。他只是被我宠坏了,过于傲气。既然他说了要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