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恭恭敬敬地听训,章答应对宜妃这副嘴脸很是厌恶反感,铃兰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现在却平白无故地挨骂,还被宜妃罚到外头风口里站着。
屋子里终于静了,章答应的手在袖口下握了拳,只盼着宜妃赶紧走人,但小公主突然在奶娘怀里咿呀了一声,继而咯咯笑起来,她举目看过去,禁不住松了拳头,满面对孩子的慈爱。
宜妃冷眼看着,趁机道:“皇后反正也不在了,我找个机会把你接回去吧,听说前夜里皇上翻你的牌子,可惜你身上不自在,没去伺候是不是?”
章答应点了点头,轻声道:“天冷月信不大准时,内务府记的日子有些偏差,他们不知道就呈了绿头牌,来宣旨的时候,才知道臣妾身上不自在不能伺候。”
“你看,万岁爷还是惦记你呢,他是真喜欢你的,多久日子没亲近后宫了,王常在平贵人她们也不过尔尔,倒是把你这个角落里的人给想起来了。”宜妃俯身过来凑近章答应,从袖子下拉出她的手,小心翼翼捧着说,“好妹妹,委屈你了,过几天我就把你接回去。”
章答应一阵恶心,脸上绷着怯懦的模样,轻声道:“只怕有人要说您对大行皇后不敬呢。”
那天在承乾宫,章答应也在末尾站着,正好皇帝来时她转身和玄烨对视了一眼,前面几位娘娘在说话,皇帝示意她别出声,旋即就听见宜妃那句对德妃的嘲讽,而后人群呼啦啦散开给她让路,皇帝就出现在众人眼前了。章答应看着事后宜妃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和晃晃悠悠的步伐,就知道她吓破胆了。
“臣妾心里也想回翊坤宫,这里又破又旧,夜里冷得都睡不好,可是没法子。”章答应垂下眼帘说,“毕竟是皇后娘娘当众说的话,如果您眼下就把臣妾接回去,万岁爷一定不会和您计较,反而会觉得您宽厚。可堵不住那些嘴碎的爱编排,若是到处宣扬您对大行皇后不敬,皇后过世才几个月,您就无视她生前的懿旨,那可怎么好?”
宜妃听得眼神发愣,手里也不知不觉松开了,心里突突直跳回身坐直了身板,一字字咬牙切齿地说:“难不成,一辈子这样吗?”
这一趟路,无功而返,宜妃一直想来拉拢章答应,可放不下面子,正好小公主生辰,她就借口来了,没想到最后不是章答应不肯跟她回去,而是不能跟,一个死了的女人的命令挟制了她,她已经被皇帝厌恶,不能再做落人口实的事。
章答应将宜妃和公主送到门口,宜妃总算还有几分好心,让她抱了抱女儿,要走时章答应也故意示好,轻声道:“臣妾这里也偶尔会有人送东西,小雨也常出去领赏赐领分例,听说几句宫里的事,这几个月大阿哥可风光了,惠妃娘娘一定很得意吧。”
她担心自己离了翊坤宫宜妃又没骨气地去和惠妃相好,没想到这次人家很有气性,冷笑说:“真叫你说中了,得意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前几日往我屋子里送东西,那架势,是盼着我去对她摇尾乞怜吗?”
章答应心头一松,恭敬地送宜妃离开,之后赶紧把罚站的铃兰拉进屋子里拿被子裹了,又让小雨去煮姜汤,铃兰冻得直打哆嗦,却笑着说:“一直听说这位宜妃娘娘性子直,今天算是瞧见了。”
章答应往她怀里塞暖炉,心疼地说:“她就是这样咋咋呼呼,真本事却没多少,你受委屈了。”
此时外头又有人进来,两人一惊以为宜妃又回来,却听是环春的声音说:“小雨啊,你这样煽风炉子都灭了,还生什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