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嬷嬷闻言赶紧起身,也要向皇帝道喜,玄烨却搀扶嬷嬷坐下,淡淡一笑:“确实喜,他们年轻,往后喜事不断,嬷嬷可要替皇祖母好好疼爱朕的孙儿。”
嬷嬷欣慰道:“奴婢有福气,还能看到皇上抱孙,我们皇上还那么年轻,可都有孙子了,天大的福气。”
玄烨笑道:“只有见到胤禔家的姑娘,朕才会想起自己已经是祖父的身份,连父亲都还没真正做好,就赶着成为了祖父。朕有儿有女,现在又有了儿媳和女婿,将来子子孙孙世代传承,可朕来不及兴奋,满心只想为他们奠下更强大的江山。”
“皇上真正是天命之子,太皇太后当初便认定过了。”忆起往事,嬷嬷不禁热泪盈眶,含笑哽咽,“太皇太后泉下有知,也能欣慰。”
玄烨却自言自语似的说:“皇祖母认定的事错不了,朕却做不到,倘若昔日……”他没把话说完,倒是对嬷嬷一笑:“侧福晋若能生下朕的皇长孙,朕再高兴不过了。”
这句话,嬷嬷等皇帝离开后独自细细想,隐隐觉得皇帝话中有话,她自行猜测,似乎皇帝并不希望长孙嫡出,这一年年大阿哥福晋怀孕生子,皇帝可从没特地说过什么,此番侧福晋怀孕,皇帝不是说“太子若能为朕生下皇长孙”,而是说“侧福晋”。
皇帝的话从来每一句都要用心去听,嬷嬷自认她听懂了玄烨的意思,似乎皇帝并不希望长孙嫡出。怪不得他宁愿费周折地先给太子纳侧福晋,却一直没有立太子妃的动静,现在看来,皇帝应该是在等长孙出世,大福晋也好,太子侧福晋也好,只要不是太子嫡出就行。而这一次李侧福晋若能给太子生下长子,毓庆宫也就该有女主人了,李侧福晋仿佛注定没有太子妃的命。
想到这些,嬷嬷暗下一叹,她不知还能活多久,不知还能看到皇室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一面想着,便吩咐小宫女为她准备贺礼,毓庆宫有子嗣,毕竟是天大的喜讯。
此刻的毓庆宫,喜庆热闹,比不得往年太子有什么好事,因他没有母亲,宫内宫外连送礼都不知怎么送,如今有侧福晋料理一切,送往迎来显得自然多,侧福晋入宫一年来,在宫内妃嫔、宗亲贵戚间左右逢源,是个八面玲珑的小妇人,太子渐渐都不再管毓庆宫里的事,悉数交付给她了。故而这一次侧福晋传出好消息,另一个传言也悄然四起,便是说皇帝也是时候确立太子妃的人选,要么将侧福晋扶正,要么另选新人。
这大概是侧福晋最期盼的事,里头有没有她推波助澜制造舆论不得而知,可四阿哥在毓庆宫念书时察言观色,实在看得出来,这位嫂嫂对正室的地位有着强烈的执念。
但现下五月,都准备着六月荣宪公主出嫁,皇帝压根儿没理会这些话,始终不提毓庆宫太子妃的事,每日照旧处理政务,又有漠北会盟后续的事要商榷,他无暇分心儿女之事,十来天后不见任何动静,立太子妃的事,也就淡了。
转眼已在月末,一旦进了六月,荣宪公主出嫁的日子就数得过来,四阿哥是和姐姐一道玩耍长大的,感情十分深厚,这日下了学特地来景阳宫看望姐姐,将自己让小和子从宫外买来的整套精致的胭脂水粉送给姐姐,那一套东西装在华丽的匣子里,哪个女人见了都会喜欢。
胤禛对姐姐说:“这东西姐姐别舍不得用,我会时常让人给你捎去。”
荣宪笑道:“这要花不少银子吧?那么多姐姐妹妹,你将来给得过来吗?”
胤禛不在乎地说:“再多姐妹也有限,皇姐和妹妹们都是我的手足,不过一些胭脂水粉而已。”
“胤禛就是有心,你三哥可还什么都没对我表示。”荣宪悠悠笑叹,又似自言自语道,“若再晚一些多好,我若能亲眼看他把董鄂氏家的姑娘娶进门,该多好。”
正好三阿哥来了,瞧见姐姐摩挲着胤禛送的礼物,挠了挠脑袋在一旁坐下,苦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把礼物送到了,可我好容易想出一样,隔天立马就能有人送来,真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新奇的能给姐姐。不如还是算了,等姐姐你去了那边缺什么,找人带话给我。”
荣宪噗嗤一笑,嗔怪弟弟:“你压根儿没上心就是了。”但又正经说,“过两年你们离宫开衙建府,家里上下有的是要用钱的地方,宗室里常有贝勒贝子府里捉襟见肘的笑话,明明是尊贵人儿,却把日子过成那样。你们是堂堂皇子,可不能也把日子糟践了,往后好好和福晋相处,好好把家撑起来,我在巴林不会缺什么,你们别操心。”
话说到这里,荣宪不禁眼圈泛红,胤禛安慰她:“乌尔衮是祖姑母的孙子,祖姑母如今虽然在京城,可有她在不怕乌尔衮敢欺负皇姐。”
四阿哥口中的祖姑母,便是固伦淑慧长公主,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女,荣宪公主要嫁的乌尔衮,就是她的孙子。可见比起纯禧公主,荣宪公主显然嫁得更高贵更风光,个中差别自然也很简单,毕竟她们出生有别,荣宪公主才是皇帝真正亲生的长女。
可三阿哥此刻却说:“乌尔衮早有侍妾,姐姐你可别叫人欺负,别给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女儿们丢面子。”
荣宪瞪了弟弟一眼说:“你就不能说些叫我高兴的话?”可她并不生气,反而叮嘱两个弟弟:“将来你们也会有妻妾,姐姐身为女人,最能体会那种心情,胤祉已经指婚,胤禛你的福晋也必定是乌拉那拉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