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这是怎么了?”岚琪搂着怀里的儿媳,和毓溪亲昵是一贯有的事,可儿媳的言行处处有分寸,极少这样情绪激动,她和胤禛偶尔也会拌拌嘴,就算跑来撒娇告状,也不会这模样。搂着孩子的身子感到她微微颤抖,做额娘的实在担心,连声问着,“哪个欺负你了,告诉额娘。”
环春赶紧打发其他人出去,自己候在门前让她们婆媳俩好好说话,毓溪渐渐平静,在岚琪身边端正坐了,垂首声息柔弱地说着:“额娘,我心里害怕。”她没有放肆大声地哭,但眼泪却止不住,一声声说着她害怕新人进门,害怕往后胤禛变了心,害怕将来那些妾室要与她争斗,她不想过文福晋那样的日子,而三阿哥家里自从侧福晋进门后就没消停过,她也不要过三福晋那样的日子,可是未来会如何,她完全想象不到,一直以为自己能够面对,真到这时候了,竟有些无法承受。
岚琪耐心地听着,等她一口气都说完,才温柔地笑道:“你额娘在家,将府里料理得滴水不漏,那些本事一定不知不觉也在你身上了,额娘并不担心你将来做不好,而现在你会害怕,也再正常不过。未来的日子怎么样,要过了才知道,如今说什么大话空话都没意思。额娘怕你受欺负,之前悄悄去见过那位李家小姐,看了后才明白,这一两眼能看出什么门道,不过是安慰安慰自己罢了。”
毓溪怯然望着婆婆,嗫嚅着:“额娘,她好看吗?”
岚琪眯眼笑着:“汉人家的女孩儿,大多都生得漂亮,再稍稍出挑些……”眼瞧着毓溪脸上紧张,岚琪朗声笑着,搂了儿媳妇,小声问她,“你看宫里的娘娘,哪个最好看?”
毓溪一怔,想说实话又不敢说,反是岚琪引导她:“觉禅贵人和王常在她们,都比额娘漂亮吧,你皇额娘也是绝色美人对不对?反倒是额娘,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漂亮而已。”
“额娘很。
岚琪大大方方点头:“额娘自信在你们皇阿玛眼里很美,可这份美不只是样貌皮囊那么简单。毓溪呀,将来你对下的宽容大度,对胤禛的温柔体贴,都会让他眼里的你越来越美丽,哪怕有一天岁月在你脸上留下痕迹,也不会破坏你在他心里的模样。”
毓溪抿着唇,依旧不安心,“可是……”
一通温柔开解的话之后,岚琪忽而正经脸色,严肃地告诉她:“可这一切,要求胤禛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若是有一天他对你无情无义了,那么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他心里没有了你,你做什么都进不了他的眼睛,更进不了他的心,那时候,你只能学会放弃,好好在自己该有的位置上活下去。”
“额娘?”毓溪吓坏了。
岚琪从容道:“额娘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意,陪在皇上身边,若有一日你皇阿玛心中不再有额娘的位置,额娘会好好守着这永和宫,为自己和孩子保存一份体面,不然去争去抢,只会遍体鳞伤更加狼狈。”
毓溪眼泪汪汪,委屈地望着婆婆,惶恐地问着:“胤禛会那样对我吗?”
岚琪笑道:“真有那一日,额娘会护着你的尊贵,可是不让那天到来,也是你自己的责任。毓溪你要知道,他心里有你,妾室再多也不足畏惧,他心里若没有你,哪怕身边只有你,日子也不会好过。现在你该做的是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额娘说那么多残忍的话,不是要吓唬你,是要你更珍惜眼下的幸福。”
毓溪懵懂地点了点头,心中仍然不安惶恐,可是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身上比进门时松快了许多,平静之后说起文福晋的遭遇,岚琪直听得柳眉深锁,劝诫儿媳:“这些话再不要对旁人说,只当没听过罢。”
“为何太后娘娘对文福晋也那样冷淡?是因为侧福晋她在太后面前说了文福晋的坏话吗,太后娘娘为什么偏听偏信?”毓溪很不解,在她看来,显然是文福晋更可怜,而她的堂姐欺人太甚。
岚琪笑道:“你也不过是听文福晋一人所言,有时候眼里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何况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跟咱们没关系。旁人的幸福我们未必能能有,旁人的悲剧我们也一定不会有,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
类似的话,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岚琪耐心地开解着儿媳妇,直等傍晚听说太子从南苑赶回来,向太后道安慰后,已经把文福晋接回毓庆宫。而随太子一道归来的四阿哥,也来接妻子回住所,瞧见妻子眼睛红红的,面上不禁有几分担心,被岚琪笑话:“你是不是想着,额娘欺负她了?”
胤禛时常觉得额娘比妻子还能撒娇,已习惯应付这些笑话,况且之前为了妾室多了一个格格的事冲额娘不尊敬了几句,心里一直很愧疚,更乐得哄母亲高兴,母子俩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才离开。
岚琪立在暖阁门前看环春将他们一路送出去,回来时环春见她怔怔发呆,便搀扶着往门里去,只听得主子喃喃自语:“什么事都是看别人的清楚,落到自己身上,就只剩下糊涂。何况毓溪初经人事,我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如今照旧许多事还不能放下。”
那日后,太后和皇帝还是给了文福晋一些恩赏,安抚她失女之痛,太子对她更是体贴入微,而宫里人都知道太子更喜欢文福晋,且有传言说是侧福晋下手毒害文福晋和孩子,使得毓庆宫里两位比从前更势同水火。又如文福晋对毓溪所说,她什么都没有,可她有太子的心,侧福晋折腾再多的